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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著頭。

沾著月輝的銀線從他臉頰一側滑落。

維爾利汀伸出手,給他抹掉淚水。抹完之後還是會有流下的眼淚,他的痛苦仿佛永遠抹不完。

漸漸地,王儲靠在她的膝蓋上,哭泣起來。

他的哭腔是壓抑的,在任何人、乃至他自己面前,他的哭泣永遠不能放開聲。

維爾利汀什麼也沒說,只是靜靜摸上他的臉頰和頭髮。

就這樣靠著她哭出來吧。這原本就不是他的錯。他親手遞給她的那碗藥,也許會成為他一生的創傷。

可是奧斯托塔本意是想保護她的。他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的人生開啟了新的篇章,維爾利汀卻給予他臨頭一痛。

她只能去安慰他了。

除了去安慰他,她難道還能在最後的傷害到來之前繼續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嗎?

奧斯托塔沒有說「對不起」。

事到如今,一切的「對不起」對維爾利汀來說都如此蒼白。他靠著她的膝蓋,只覺得現在的自己軟弱無比。

明明受傷害的是她,自己在這裡卻這樣沒用。喝下那碗藥後她像一朵花一樣迅速地枯萎了。陷入虛弱,差點沒過來,奧斯托塔在她沒甦醒的夜晚的每一刻都盯著她,看著她蒼白的面色、緊閉的雙睫,悔恨無比。

如果沒有那碗藥,他們現在應該還過著雖然政務安排繁忙卻幸福無比的日子。

維爾利汀似乎從那一天後也對他越來越疏遠,雖然她表面上沒說,但他看得出來。

沒失去孩子的維爾利汀,在每一個中午都會托人向他捎來問候。

「紫羅蘭……紫羅蘭……」他苦苦哀求著她。「我不知道你會那樣……」

她的身體和心都遭到了極大的損傷。她再也原諒不了他了。

奧斯托塔,如墜深淵。

「請你……」

他始終說不出來。

「請你原諒我」

維爾利汀無奈,安慰道:

「今天中午只是因為昏睡過去了而已。如果我醒著的話,我就會記得讓人去問候你了。」

奧斯托塔抓住她的手。

看啊,直到現在她還這樣溫柔,還是這樣不願意讓他受到傷害。

他撫上她的小腹,抬起頭,淚痕在月光下還閃爍著微光,問道:

「現在還痛不痛?我讓醫師給你開了止痛和修復身體的藥,現在好些了沒有?」

他知道她一定是痛的,可他真的希望能聽到她的痛減輕了一些。

其實維爾利汀完全不痛。

但是為了演下去,還是虛弱著嗓子,輕輕說道:

「……比昨天晚上好多了。昨天晚上像有一把刀在肚子裡攪,但是今天經過休息後,已經好了許多。」

奧斯托塔不問她今天去了哪。

一個身體虛弱流著血的女人,還能走到多遠的地方呢?她只是痛苦無比,想到外面吹吹風罷了。

可就算吹吹風,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還是會很涼。

他把一旁的被子扯過來,披蓋在她身上。想想又覺得不夠,乾脆把她整個人裹了起來。

維爾利汀看起來不像是生他的氣。

他厚著臉皮在她身邊留下,陪她度過了今晚。

只是在出來時,又聽到了王后宮殿門外的宮人對她的議論:

「聽說殿下昨天晚上來看她了

……」

「啊?她不是失去寵愛了嗎,莫非殿下來只是為了斥責她?」

「我就說嘛,那種人早該滾出王廷內了。要身份沒有身份,要本分沒有本分,能被看的也就只有那一點才能。她就該滾回她的鄉野內,繼續做她的鄉野村婦。」

最後一個添油加醋。

他是瑟澤先前派來的守衛,自然更加敬愛他們的先王。現在這個王后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凱撒手底下跟著一起謀害先王的幫凶。

守衛已經擅離職守過很多次,他恨不得有什麼人闖進來一刀殺了維爾利汀、給她安上個政權謀反的名頭。亦或是王儲親自來問她的罪,革除她王后的身份。

這樣的人,怎麼值得他們這些侍奉瑟澤陛下的人去守護呢?

守衛已經全然忘了現在是他應該全神貫注留意四周守護王后的時間。直到那位王廷如今的主人出現在他身後,方才如夢初醒。

那位新君主的眼瞳里是毫無感情的冷漠。

「從今天開始王后的宮殿守衛要趕出去一批。你會在其中。」

守衛一下子慌了。但在慌亂的同時也感到至深的慶幸。

還好新君不是之前的凱撒。要是之前的凱撒,他此時恐怕是要瘋了。

若是那位凱撒陛下,別說把他趕出去,就是把他斬斷胳膊、弄折腿腳,亦或是當場處死都有可能。

曾經有一位公然聲稱要處死王后的朝臣,不就被他當場杖斃在了王殿上麼?

相比起來,如今只是丟了工作,已經是萬幸了。

剛好,他也不想去守衛什麼鄉野來的沒身份的王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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