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後來他分明已經戒掉了。
「你……」
「是啊,我又復吸了,你他媽真的以為那東西是咬咬牙就能過了的事嗎。」
江以謙一步一步逼近他:「我告訴你,那玩意是心癮,一輩子的心癮,一旦沾上一輩子這個東西都不會放過你,哪怕你短時間內戒了,刻在心底里的渴望只會隱晦地愈積愈深,伺機而動尋找機會,然後再次讓你不可超生,一輩子,無休無止……呵,無休無止,永無寧日。」
江以謙冷眼看著他曾經的摯友氣得渾身發抖,突然手臂發力,爆發出了一層淺薄而精悍的肌肉線條。
他提著方衍之的領子將人摜到灰白牆面上,眼睛裡瞬間迸出激烈的恨意和復仇的痛快來,好似壓抑已久,終不堪重負地崩壞,然後流露出被君子韁繩套了許多年的肆意瘋狂來。
「你問我為什麼?那我也想問問你,為什麼我為了任務甚至不惜染上毒癮,弄得猙獰可怖幾乎去了命才戒掉,而你在臥底之前就被上級預訂好了副支隊之位,臥底之後更是直接就準備正職了,誰她媽沒有犧牲,你敢說你的犧牲是最大的嗎,你憑什麼,就憑你有一個烈士老子和一堆公安系統的叔叔伯伯們的照顧,我們這群人活該再努力也就是給你們這些天之驕子打工的嘍囉嗎?」
「為什麼警校里人人矚目、明日警界之星的是你,所有的讚美和鮮花都屬於你,從我認識你以來我哪怕付出比你再多的努力,取得第一的永遠是你,而我,就是一個可憐至極的萬年老二罷了,你只需要站在高位者的位置上對我名為幫助實為羞辱,你永遠正氣凜然、光芒萬丈,怎麼樣,其實每當這些時候,你那顆驕傲的內心一定非常得意吧。」
「你……」
方衍之掰住他的手,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額頭青筋清晰可見,僵持了許久,一行鼻血突然就無聲無息地流了出來,他幾乎是在牙縫裡一個字一個字地擠往出擠:「我,沒,有。」
這麼多年的兄弟,原來……他竟是這麼想的……
鼻血從他線條凌厲的下顎滴落下來,落在前襟上,染紅了一大片,黏糊糊地貼在胸膛上。
一貫口才絕佳的人現在卻只說得出來這三個字,其他的和著血沫子哽在了喉口,再也無法吐出一句。
江以謙的瞳孔里隱有殘忍的血色:「你不是要當隊長嗎,作為賀禮,我讓你這個天之驕子就算自此能平步青雲,也永遠籠罩在親手殺了養育自己成人的恩人的陰影之下,也永遠是一個滿手親人鮮血的劊子手,既然無論怎麼樣都要被你的光環淹沒到陰影里,那我就只好……換種方式了……」
「嘭!」
方衍之雙眸赤紅,一個勾腿反剪顛倒局勢。
兩人搏命式地扭打在一起,拳拳到肉,腿腿斷骨,血沫橫飛。
直到一把寒光凜凜的匕首從江以謙的後腰處悄無聲息地抽出來,猝不及防地釘穿了方衍之的腕骨,「鏘」一聲嵌進了地面里。
「呃——」
銀白的刀鋒,漆黑的刀柄,殷紅的鮮血,被一刀穿透的手腕,翻開的皮肉,地面上骯髒的塵土。
方衍之迅速壓住因突如其來的劇痛而逼出的慘叫,再次望過去的第一個本能目光,居然是——不可置信。
即使二人已經反目至此,可在潛意識裡,他仍是不相信江以謙,居然會用匕首偷襲。
而他同樣也沒有來得及注意到——握住刀柄的年輕人十分微妙的目光,一閃而逝。
第82章 清零十二
劇痛通常很容易激起雄性身上的凶性, 方衍之只愣了那半秒,然後迅速把大腿收緊到腹部,猛然發力, 一腳重達上百公斤的正蹬把江以謙從二人扭打的地面上掀起來,炮彈一樣地發射到了正對面灰白斑駁的牆上。
「砰」一聲巨響,牆皮白灰簌簌落下, 砸了兩人一頭一臉。
那種力量和速度猛然爆發出來可不是開玩笑的, 江以謙當場捂著肋骨處面目扭曲地彎下腰, 哇一下咯出口血來, 憑經驗看很大可能是腹腔出血了。
而方衍之由於剛才發力幅度較大,免不了在他剛被釘穿的手腕上豁出了更大的豁口,鮮血噴了一地, 他連著倒吸了好幾口涼氣才把險些脫口而出的慘叫咽回到了喉嚨里。
警笛聲更加清晰了……
江以謙陰桀桀地笑了一下, 抬手向後一肘砸碎了身後窗口的玻璃,在「嘩啦」玻璃渣子四散而下的背景里微笑看他,輕輕吐出兩個字:「再見。」
方衍之怒吼:「你給我滾回來!」
這是六樓,底下是堅硬的水泥地, 跳下去是有當場死亡或造成終身殘疾的概率的,更何況江以謙已經在內出血了。
方衍之看也不看一把拔出嵌入血肉里的匕首, 卻不拿在手裡作為攻擊武器, 而是反手丟得遠遠的, 顧不上覺得疼就縱身一撲, 完好的左手堪堪拽住了江以謙的手腕, 下墜衝擊力連帶把他半個身子一塊扯出了窗外。
「你……」
那隻快被一刀豁斷了右手還在瘋狂地冒著血, 根本使不上一點力氣, 他只好左腿著地, 右腿側瞪, 左肩後卡,把自己固定到了窗沿上,另一隻手搖搖欲墜地掛著個江以謙。
方衍之:「你是不是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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