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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捏緊了別在後腰上的槍,咯吱作響,顯然已動了殺心。

「老……老闆?我不是故意的,我實在是太困了,對不起……對不起……」

眼見獰笑著舉槍逼近他的男人,小年輕嚇得腿打了顫,哆哆嗦嗦地往後退。

他還是個青頭,初入此行,沒碰上過這種情形,也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表情,想起關於這人的種種,他打了個寒顫,不寒而慄,咬了咬牙,撲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饒了我……」

生死面前,他到底做不到男兒膝下有黃金,那也只不過是個二十歲都不到的半大孩子。

英雄固然可敬,從容赴死,一生傲骨,慷慨激昂。

可畢竟,這世界的主流終還是由普通人構成,性格不同固然為因,卻也並非都是他們天生懦弱,骨子裡毫無熱血,只是他們……或上有雙親需奉養,或下有兒女要撫育,再或是許了何人一生承諾,責任為枷,負擔為鎖,終封住了曾有過的那一片片少年丹心,變成了幼時最厭惡的畏縮市儈模樣。

年輕人渾身發著顫,想起了還在家中等著他吃飯的奶奶,他父母沒的早,自幼和奶奶相依為命長大,若非如此,他也不會早早入了這一行。

不是走投無路,誰又願做亡命之徒。

他哀求著,惡魔卻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一步,兩步……越來越近。

他……退無可退。

小年輕想了想家中親人,終是克制住了求生本能,沒敢反抗,顫著唇緊緊閉上了雙眼。

但……良久良久,想像中的痛感都沒有襲來。

於是他又小心翼翼地把眼睛睜開了一道縫——只見惡魔的腕上,緊緊覆著一隻蒼白的手。

明明那樣虛弱,一掙就可以甩開的,但是安停舟沒動,就只在那毫無實質意義地喝道:「取開。」

他的表情依舊很猙獰,卻顯然已沒了方才那麼濃烈的殺氣。

哦,惡魔的另一隻手上,還拎著熱氣騰騰的包子豆漿。

原來……惡魔也是有心的。

「不至於。」

楊達平靜地開口,也沒把那隻手收回來,就那麼淡淡地看著那個瘋魔的愈加嚴重了的男人,不卑不亢。

平和,又帶著點長輩式的包容。

眸若星海。

安停舟冷笑,驀地轉過去,眼尾一挑自帶三分嘲意,無不刻毒地挖苦道:「怎麼?我們手上沾染過那麼多鮮血的小楊哥,現在竟成了菩薩心腸嗎,現在是這樣,抓那個條子的時候也是這樣,你想什麼呢,你不會覺的你在殺了這麼多人後,還有什麼挽回的可能吧,我告訴你,你別做夢了,你,我,罪無可恕,喪心病狂,活該被雷劈上個幾百回,都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你別想跑。」

他就是見不得那個人講什麼狗屁的仁義道德,見不得和他一起做了那麼多的惡後,一顆心居然還沒黒透,地獄那麼冷,他不要一個人走,誰叫他是個骨頭縫都黑得不能再黑了的惡人,惡人是不講道理的,所以他偏生要拉他作陪。

陪他下地獄,陪他被討債的惡鬼撕成碎沫,陪他滿目鮮血,滿耳哭嚎。

對,這樣真是……好極了。

楊達有些無奈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不怎麼懂事的小輩,分明……他自己還是比這人小一歲的。

「我不跑。」

他忍住痛出的顫慄,語聲淡然:「我和你一起下地獄。」

……

「我不跑,我等你一起回家。」

安停舟驀地就愣住了,記憶中,還是個孩子的楊達眼中曾經有光,滿臉熱誠的倔強,執拗地拉住他,說是要等他一起回家。

回家啊……

恍若隔世。

楊達乘機隱晦地向小年輕擺了擺手,示意他趕緊滾蛋。

他覺得這人純粹多想,殺人的是他,親自動手的是他,手法殘忍毫無人性的也是他,所以要下地獄,他跑得了嗎,至於為什麼要放過這個小年輕……嘖,誰知道呢?

「你……」

安停舟回過神來,卻發現他的獵物早已無影無蹤,正要發作,楊達卻自顧自地拔了輸液管,拿那隻沒有受傷的胳膊接過他手裡的塑膠袋,努力抿出了個有些僵硬的笑:「買給我的?」

「不然呢,青椒餡的包子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吃,你什麼品味。」

話是說得很嫌棄,安停舟卻也沒再追究剛才的事,把他手裡的豆漿奪過來扎了吸管才又塞了回去:「喝吧。」

想了想,又湊過去仔細研究那隻繃帶滲血不止的慘烈胳膊,愈看,精緻的眉眼之間愈發陰霾。

突然,他把剛蓋上去沒多久的被子一掀,那人還沒喝到嘴裡的豆漿也被粗暴地扔開了,他拉著那條完好的胳膊正要發力,讓楊達巧勁一卸,堪堪掙開。

「你又想幹什麼?」

畢竟是重傷,這麼劇烈的運動,楊達胳膊上的繃帶幾乎已經全染紅了,大量的汗珠浸透了單薄的病號服,他踉蹌一步,靠著牆喘粗氣,不知眼前這人又唱得是哪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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