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一點多鐘,正是接近午飯的時間,以為店裡應該沒啥人,不料竟看到一對母女站在店中央咄咄逼人。
年輕小姑子曹琴燙了發,像是氣急敗壞的樣子,用力跺著穿高跟鞋的腳。
旁邊和她面目肖似的媽叫麻季紅,五十上下,穿著花襯衣,瞄著又細又彎的眉毛,一臉刻薄相。
而店老闆周杏花仍和上次見到時一樣,長發紮成辮子綰在腦後,穿著素色的對扣修身上衣,臉色平淡地看著母女兩人。
曹琴憤恨地磨著牙,質問道:「虧我還一口一聲喊你嫂子,你再怎麼不滿,你也在我家屋檐下吃穿住行了六年。我能相親嫁個好人家,對你有什麼不好的?你非要在我馬上就要相親這檔口,去到人家面前戳穿我哥帶女人同居這事?!我哥他那樣,我能管得著他?你怪他也別把我坑了呀!那可是電廠的中級技術工,一個月工資五六十塊錢,丟了再去哪裡找!周杏花你這虛偽賤人別裝啞巴,你賠我!!」
那電廠的技工一家姓宋,人技工的長相也標緻,文文氣氣的,乾淨偏瘦。母親則是老師,姐姐返城後考上了大學。家裡就想挑個踏實本分的姑娘,不要那種多事兒的。讓媒人介紹,麻季紅剛好聽到消息,對宋家的條件垂涎上了,就給媒人推薦自己的閨女曹琴。
媒人收了麻季紅塞的錢,就去找宋家母親說了。說曹琴比人宋技工小了五歲,長得利落,雖說是棉花廠的臨時工,可哥哥曹遠是跑運輸隊開大卡的,爸爸也是鐵具廠的門衛,都有正經工作,嫂子還在國營商店的後面開了家裁縫店,名聲和手藝都好。
說得宋家母親也挺心動,覺得曹家人口簡單,就答應了下周三先相個親看看。
本來說得好好的,可這宋家母親不曉得哪根筋忽然提了醒,又想在暗中先打聽打聽人品。
不料這一打聽不要緊,宋家一個開雜糧店的親戚說,發現曹琴的媽麻季紅連續幾天都在巷口的家禽店買老母雞。老母雞也貴啊,不是坐月子養胎的話,一般人哪會連著買。但沒聽說他家兒媳懷孕,反倒經常聽她在外面說媳婦這不好那不好的壞話。
宋家母親讓自個老頭子去跟著瞧瞧,竟又發現麻季紅並沒把雞往家裡提,而是去了車站後面一條巷子的一間大雜院裡。
住在那附近的人員都挺複雜,有許多外來沒工作的人口,據說還有撈不乾淨生意的。
宋老頭硬著頭皮尾隨了進去,竟然是給那曹琴的大哥曹遠送的,曹遠在外面偷藏了個女人。
那女人看起來年紀比曹遠大,還故意挺著略微起伏的肚子,應該懷孕了!
如果單單做兒子的不堪也就算了,竟然麻季紅這做媽的不僅沒阻止,還背著名正言順的兒媳婦,出來給那見不得光的小三姐送老母雞!
可見這家人是什麼糟粕思想,宋家母親真是萬
分慶幸還沒開始相親。轉頭就把這事兒告訴媒婆,說取消相親了,覺得不合適。
媒婆去告訴麻季紅,麻季紅問原因,媒婆都不稀得說出口。被催問得沒辦法,只得嫌棄道:「你說說你,放著杏花多麼標緻的兒媳婦不要,跑去做的那些什麼事。」
消息一傳到曹琴耳朵里,曹琴當即就拍腿大哭起來。她被她媽從小養刁了,就想找個能夠混吃混喝的人家嫁過去,就算在棉花廠干臨時工,她也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這次為了相親,曹琴不僅燙頭髮,買高跟鞋,還買了整套新的化妝品,還從嫂子周杏花那蹭了一套雜誌上的古典式荷葉領套裙。結果竟然吹了,不相了!!
買東西的錢都是她問棉廠里一個暗戀她的同是臨時工的混混借的,曹琴占著會說模稜兩可的騷心話,哄人借出錢來,本想等相親成了,再哄宋技工拿錢給自己還給混混。這下打了水漂,哪來錢給那混混子還帳,還不上錢該被他賴上了!
曹琴嚎著大嘴巴:嗚嗚媽呀,這都什麼事兒啊!
母女倆因著媒婆的話,頭一個想到的就是被兒媳婦周杏花攪了局。
自從前些天周杏花不曉得從哪裡聽說,曹遠偷偷溜回了伊坤,在外面租了房子不回家。周杏花就開始板著個冷臉,不是她還能是誰?這幾天更是家都不回來住了,聽說都宿在裁縫店裡。
麻季紅最看不慣兒媳婦那打壓不動的氣場,別的兒媳婦都是給婆婆端茶送水的,她倒好,連句討好的話都不愛說,真遭人恨。
麻季紅當即領了閨女曹琴,就殺到裁衣店裡興師問罪來了!
周杏花可真是無語啊,上周她大姐周棗花和姐夫老劉告訴她,說好像看見曹遠在車站附近帶了個女人。
周杏花因為要趕曹琴相親穿的套裙,還有別的顧客生意,這幾天緊趕慢趕還沒來得及騰出時間去關注。
只是心裡想到這事兒噁心,就也不愛回曹家去,自己在店裡用板凳和木板支了張床睡。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