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偏過頭,跟周圍的人低聲說了些什麼。
那些高官立刻說笑著側身讓開, 陸野放下酒,朝著顧硯修的方向走過來。
顧硯修眼看著他走向自己。
他可能的確有些劣根性,厭惡那些強勢兇狠的雄性,卻對陸野這樣收起獠牙和利爪、近乎自我犧牲式的乖巧沒什麼抵抗力。
他看著陸野走上台階來,停在自己面前。
「怎麼了?」陸野問他。「不舒服嗎?」
顧硯修搖頭:「沒有。」
陸野看了看他的臉色,順著他走下來的方向往上看。
就看見二樓的扶手處,顧蔓一隻手端著酒杯,胳膊肘悠閒地搭在欄杆上,挑眉朝他舉了舉杯。
「宴會也快結束了。」陸野說。「我送你回去?」
顧硯修沒拒絕:「我去跟父親說一聲。」
「嗯,走吧。」
看到顧硯修和陸野一起過來,顧詣臉上頓時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明天早上公司還有個會,我就先回了,爸。」顧硯修簡單和顧詣說了一聲。
「好,好。」顧詣笑著問陸野。「你們一起嗎?」
陸野點頭。
顧詣立馬笑著和旁邊的維克多議長說:「這兩個孩子從前一起長大,感情好得很,簡直好得像親兄弟一樣。」
這話是在炫耀,顧硯修沒有應和的興趣,沉默地笑了笑,難得沒接話。
維克多議長也笑著點頭,看向顧硯修的眼神立馬多了許多興味。
聽說厲峯這個兒子出身很苦,為人冷漠,比厲峯還不好接近。
如果顧硯修真和厲峯的兒子關係這麼好的話,那要跟自己家結親,豈不是連厲氏都……
他沖顧硯修笑得愈發和藹。
「硯修喝酒了吧?不然讓瓊斯送一送你們。剛才聊得怎麼樣?瓊斯那小子不知道去了哪裡,我都沒來得及問呢。」
顧硯修臉上帶上得體的笑容,正要開口,旁邊傳來了陸野的一聲冷笑。
「議長教子有方,還是別麻煩了。」
他笑容冰冷,眼神銳利,誇獎的話比罵人還嚇人,讓維克多議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這……」
「我帶了司機,我送他回。」
陸野卻不再理他,偏頭和顧詣說。
顧詣立馬點頭:「好,你們路上注意安全。」
臨走,顧硯修還看到了顧詣遞給他的眼神。
那表情分明就是,讓顧硯修和陸野好好聊聊,年少時一起生活的經歷,絕對不能浪費了。
顧硯修做到車上,緩緩呼出一口氣。
陸野今天坐的是公司派的車子,和顧硯修一起坐在後排。
聽見顧硯修嘆氣,他偏頭看他,沒出聲,先升起了后座和司機之間的擋板。
視線和聲音被遮擋住,陸野才問:「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顧硯修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說。
陸野想了想,除了今天瓊斯的事,應該也沒有發生其他。
他緩緩地說道:「如果是今天,我給你帶來了困擾的話,那我……」
「不是你。」顧硯修打斷他。
他抬起眼,正好能對上陸野黑而深邃的眼睛。
陸野乖乖閉嘴了,顧硯修卻覺得胸口有點堵。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替陸野生氣還是不平,總之,他有點見不得陸野在外光芒萬丈之後,在自己面前這種沉默得有點可憐的樣子。
可能是今天喝了酒,但反正,車裡現在只有他們兩個。
顧硯修忽然開口:「你為什麼總是這樣?」
陸野:「什麼?」
顧硯修說:「如果我喜歡誰,我一定忍不住。」
陸野明顯愣了愣。
他一下子沒回答上來,過了一會兒,才緩緩對顧硯修說:「我也沒有……」
「你有。」顧硯修打斷他。
陸野反駁不了,垂下了眼睛。
喜歡和愛的確是忍不住的,它需要強大到像是自我虐待一樣的自控,長久地捆住自己,隨時約束住自己的四肢、嘴巴和眼睛。
「我以為,這樣不會打擾到你。」他說。
「打擾到我什麼,去戀愛或者相親嗎?」顧硯修問他。「可你已經打擾過了。」
這一次,「對不起」三個字憋在陸野喉嚨里,怎麼努力也說不出來。
他的確打擾到了……
但是如果時間倒回去,他還是會打開瓊斯的手。
陸野沒法反駁,他知道自己無論怎麼隱藏,也還是這麼卑劣的人。
他愛他,所以忍不住地想要占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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