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不知道自己該點頭還是搖頭,最後,才從喉嚨里擠出了一句:「……好。」
他簡直是瘋了,就算真的喜歡上了顧硯修,也不該讓自己的身體……對他產生這麼放肆的反應。
只是一件衣服而已。
他勉強定神,幸好,那件重要的事死死烙在了他的頭腦里,就算現在理智燒得快要一點不剩了,他也還沒忘記。
他有東西要給顧硯修,他目前能拿出來的,他的全部。
陸野控制著自己逐漸失控的手,試著拿出那個盒子。
一個接了電話的機場負責人匆匆趕來。
「顧少爺,您得儘快登機了。氣象中心那邊說,這場雪即將轉為暴雪,機場隨時都會開始管控……」
「走。」
顧硯修飛快點頭,毫不猶豫地跟著他快步轉身。
最後轉頭看向陸野。
厚重的衣服遮住了他手上的動作,也擋住了他剛拿出來的東西。
「謝謝你來送我。」
他匆匆揮揮手,踏進了VIP通道。
周圍的安保重新戒嚴,他一邊走,一邊還轉頭和身邊的機場負責人說了一聲。
「麻煩安排人送他回去,他是我弟弟,送到顧家就好。」
「是,顧少爺。」
——
之後的事情,陸野的記憶都是模糊的。
他只記得,顧硯修很快就走掉了。他費力地追上去,可是VIP通道在他面前關閉。
「少爺,您還有什麼事嗎?」
他披著顧硯修的衣服,連保安都對他十分尊敬。
陸野攥著盒子,對著緊閉的通道門發不出聲音。
他是個廢物。
追到的人就在面前,卻連東西都送不出去的廢物。
這個念頭吞噬了他最後一點理智,火焰燒灼著他的身體,他渾身沸騰著,骨頭幾乎要爆炸。
好像有人過來請他,要讓他去哪裡,可他拒絕了,憑著最後的本能,衝進了最近的一間衛生間。
衛生間裡有信息素隔離裝置,這對他來說其實沒有任何必要。
可是狹小的隔間門關閉,在他放棄控制身體的瞬間,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從他的身體裡爆發出來的,陌生的熱意。
洶湧的龍舌蘭氣味,將整個隔間瞬間充滿了。
信息素隔離裝置不停地在他耳邊報警,提示燈從黃色變成橙色,最後在紅色的位置不停地滴滴閃爍。
他不知道,這是劑量爆表的意思。這間狹小的隔間裡,信息素的濃度與強度已經超越了A級Alpha的水準。
他只知道自己沒用,沒用得噁心。
顧硯修細膩厚重的羊絨外套包裹著他,深灰色的,是他一貫喜歡的顏色,上面的松香味很熟悉,陸野從來都不敢靠近。
可是這天晚上,陌生的隔間裡,他高大結實的身體卻緩緩蜷縮起來。
像是築巢的野獸,顫抖著,倉皇的,在陌生的失控狀態里,尋求一件衣服的擁抱。
那個絲絨盒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出來,啪地一聲,摔開了。
深藍色的鑽石美得像海。
可他甚至沒能把它拿出來,讓它的主人看它一眼。
陸野撿起它。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他顫抖著手,在模糊的視線中,將那枚鑽石胸針小心而虔誠地別再顧硯修留給他的大衣上。
鑽石組成的海浪靜靜地棲息在大衣上,如果它的主人穿著它,就正好能停在他胸口離心臟最近的地方。
一滴眼淚滴落下來,浸在細膩的羊絨里。
陸野聽見了自己壓抑的、一聲沙啞而沉悶的啜泣。
他走了,他走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擁有整座半球的候鳥不會為了一隻敗犬停留,那雙羽翼的影子曾經在它身上划過片刻,就已經算是恩賜。
龍舌蘭的海洋在狹小的隔間裡掀起驚濤駭浪,信息素隔離裝置不斷啟動著更高級別的屏蔽權限。
而隔間裡蜷縮在一件大衣里的少年,無措又自我厭棄著,自虐一般憎恨著自己野獸一般不受控的身體。
可能死在今天吧。陸野意識模糊地想,緩緩擁緊了自己身上的那件大衣。
可他不想今天死。
今天是顧硯修的生日,他的身邊最好不要有喪事。
啪嗒。
兩支alpha抑制劑從大衣口袋裡掉出來。
陸野低頭,模模糊糊地看見了兩支針管。
大雪紛飛,隱約的晨光被烏雲擋住了,只有穿過雲層的客機才看得見天邊的日出。
它已經飛離。
蜷縮在隔間裡的少年靠著這兩支抑制劑,橫衝直撞地度過了自己的分化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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