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顧硯修按按額角,有點疲憊。
「你們是說,他一個人,群毆了你們六個?」
他的目光掃過他們,然後點了點自己胸前的徽章,說:「考慮清楚吧,全息影像會排在所有證據的第一位。」
那群人叫得更歡了。
「本來就是他打的人,是你來晚了!」
「是嗎。」顧硯修問。「既然是他在打你們,你們是怎麼扭轉的敗局,忽然就打贏了?」
這下,誰也說不出來了。
有人嘀咕:「莫名其妙就被諾爾哥按倒了唄……」
這話說出來誰信啊。
顧硯修轉頭看向諾爾。
諾爾氣呼呼地盯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嫉妒,又像是惱怒。
他的確快氣死了。
原綾桜的事情還沒過去呢,顧硯修就拿學生會會長的身份來質問他。
「你不信就算了,不然我們就去驗傷,驗傷!」他瞪著顧硯修。
陸野剛才可沒少打他呢!去醫院一驗就知道,到時候看顧硯修還狂什麼!
聽見這話,顧硯修看向陸野。
他已經站起了身,微垂著頭,沉默著單手抹過臉頰上的血污。
就算大半張臉都低下了,卻還能看見他臉上觸目驚心的傷痕。
這種情況,還需要驗傷?
但是本著程序正義的原則,顧硯修深吸一口氣,問他:「你同意驗傷嗎?」
陸野垂著眼,點了一下頭。
他不怕驗傷。從他十三四歲的時候開始,他就會按照醫院的傷情鑑定打人。
他怕的是他臉上的傷。
應該很難看?挨打的人沒有好看的,就像當時祝欣柔扇在他臉上的耳光,也很醜。
只是他不愛照鏡子罷了,看不到。
但是這回不一樣。
顧硯修擋下諾爾那一拳的時候,他抬頭了,在顧硯修那雙剔透的眼睛裡,他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血的顏色髒兮兮的,很難看。這幫蠢貨連打人的位置都找不准,把他顴骨都打青了。
所以他低下頭。
他其實也不愛美,不是那種挨兩拳頭還怕人看見的人。
可明明學生會有那麼多人,今天應該只有幾十分之一的可能是顧硯修執勤才對。
陸野糊弄著,勉強允許了自己的反常,像個被抓進看守所的嫌疑犯一樣,低著頭,一副引頸受戮的姿態。
顧硯修目光頓了頓,轉開眼,對那六個人說:
「那好,你們去找正規醫院做檢查,把報告帶來學校。到時候我會連同採集的證據,一起交給校領導。」
幾個人頓時面面相覷。
這……那就算驗傷出了結果,學校也會定性成互毆吧?
那不就完蛋了嗎!全校通報的大過處分,他們以後讀大學都要受影響的!
一群小嘍囉瞬間全慫了,但看向顧硯修時,顧硯修卻完全沒理他們。
他單手關掉了胸章,回頭看向不遠處的陸野。
「走了。」他說。「一起回家。」
——
顧硯修出了食堂,陸野就跟在他身後。
他應該傷得不重,走路很正常,臨走時還沒忘記拿走他的背包,空蕩蕩地掛在肩上。
顧硯修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2325年了,居然還有這種事會發生?尤其陸野名義上還是顧家的孩子。
顧硯修雖然不喜歡,但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權力和背景總會帶來更多的公平才對。
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沉默地往外走。
直到旁邊的叢林裡,鑽出一聲小小的貓叫。
顧硯修回頭,就看是那隻小黑貓,探頭探腦地在那裡,想靠近卻又不敢。
小貓還沒有水喝,這裡離學校的湖太遠了。
他緩緩出了一口氣,對陸野說:「等我一下。」
陸野幾乎秒回:「好。」
顧硯修走進樹叢,正是剛才他投餵小貓的地方。
裝水的容器還是空空的,他只能拿出自己的水杯,把裡面還剩下的半杯水倒進去。
「我明天再來。」
半杯水喝不了多久,他跟小貓承諾。
小貓打著呼嚕,蹭在他的皮鞋上,順勢翻出了肚皮。
身後傳來了踩踏枯葉的咔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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