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欣柔立馬開口,恨不得指天發誓一樣:「阿姨知道了,下次一定不會!」
然後,她話鋒一轉,居然把所有的鍋都甩在陸野身上。
「都是這小子氣我!下區總是這樣,缺管少教,把孩子都教壞了。我也是擔心,怕他在外面惹事,我跟先生也沒法交代……」
又開始了。
沒人怪她,甩什麼鍋?
顧硯修擰眉,還是沒忍住打斷她。
「多大一點事。」他說。
祝欣柔立馬閉上了嘴。
餘光里,陸野就站在那兒。
他臉上的新舊傷痕很清晰,顧硯修在港內區長大,從沒見過有人被打成這樣。
他頓了頓,轉身走開之前,還是多留了一句話。
「別再在家裡打人。」
——
陸野站在那兒,看著他那個血緣上的媽殷勤地湊過去,請那位顧少爺去餐廳用晚飯。
而他拒絕了她,自己下樓,背影消失在巨大的旋轉樓梯上。
她看起來像只熱鍋上的螞蟻。
陸野不懂她在怕什麼,就連他都一眼看出,少爺確實沒有胃口。
像養在玻璃穹頂里的珍稀動物,極度的脆弱和金貴,一點點溫度濕度的變化都足以讓它神色懨懨,垂著華美的尾羽無法進食。
而讓陸野唯一意外的是,打擾了少爺用餐興致的居然是他。
祝欣柔這回確實冤枉。
動手的不是她,而是學校里的同學;他也的確回家很晚,因為晚班車只停在山腳下,他得走上山來。
祝欣柔喜歡發瘋,他不介意,沒想到這位少爺反而會在意。
他站在樓梯上,莊園裡燈光考究,讓他看起來仍像站在聚光燈下。
太清晰了,以至於陸野可以看到他微蹙的眉頭,已經含在那雙清冷眼睛裡的、稍縱即逝的不忍。
陸野知道,他不是在可憐自己。
而是因為那雙太過清亮眼睛,像它的主人一樣嬌貴,天生見不得暴力、骯髒和疾苦。
港外區詞彙貧瘠,陸野說不出仰視著顧硯修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他只是覺得有點晃眼。
——
顧硯修雖然只說了一句話,對祝欣柔來說就已經夠有威懾力的了。
畢竟她害怕,這個權貴的世界讓她提心弔膽。
嫁給陸成風的時候,她只是個僥倖和偶像結婚的粉絲,對她來說就是一步登天。
她嫁給他,只需要享受他帶來的奢侈生活和媒體的閃光燈。
只是後來,陸成風出事了。
她不想坐上他的沉船,在媒體面前拼命洗脫自己。
顧詣也在這時從天而降,真正的豪門掌權人,罕見的A級Alpha,簡直是童話般的幻夢。
祝欣柔覺得是老天眷顧她,才讓她踩著那段失敗的婚姻,嫁進顧氏財團。
但她沒想到,事實不是這樣。
顧詣太冷淡了,像個苛刻的上司。顧家莊園她插不上手,權貴的聚會她也總鬧笑話。
更別提顧詣那位美麗的亡妻向葳,顧氏莊園到現在都留著她用來觀星的高塔。
每次透過窗戶看見那座塔,祝欣柔都在想,要是她也有個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可她是個Beta,顧詣也在新婚之夜告訴她,他不會再要第二個孩子。
為什麼呢?祝欣柔到現在都不知道。
她只能猜測,猜是因為顧詣太愛向葳。
而她只是一個平庸的後來者。
所以祝欣柔嫉妒,嫉妒的同時,又忍不住地怕這裡的每一個人。
顧硯修下了樓,祝欣柔趕緊去讓傭人安排,讓他們給顧硯修把飯送到樓下去。
她自己不敢去。
莊園負二層,是顧硯修十歲的生日禮物。
顧詣在那裡為他修了一座巨大的海洋館,顧硯修平時很喜歡待在那裡,寫作業,看書。
祝欣柔剛嫁過來的時候,就想從這個禮貌溫雅的孩子身上下手,很熱心地去海洋館裡幫他餵魚。
一隻大西洋旗魚莫名其妙就死了。
那天,十二歲的顧硯修站在海底的玻璃幕牆前,仰頭看著工作人員清理屍體。
「阿姨,以後不要再幫我做任何事。」
大魚屍體的陰影之下,深藍的波紋映照在他沒有表情的臉上,祝欣柔第一次對他感到害怕。
她再也沒敢去負二層,就連送飯都不敢親自去。
祝欣柔吩咐完傭人,一回頭,正好看見陸野也在看那個方向。
……晦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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