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這些人一驚一乍,對他來說像唱戲。
他在IV區的學校後面有個巷子,經常發生械鬥。裡面偶爾拖出一兩具屍體,也沒有像今天這麼多人圍觀。
他不懂那一拳頭的定義,他只知道,港內區的規矩雖然有點多,但是安全到不需要他費什麼心。
這些人弄不死他,偶爾撓癢似的打他兩下,周圍看熱鬧的人好像比他反應還大。
挺無聊的,讓人昏昏欲睡。
他不在意,諾爾卻好像被他的態度再次激怒了。
路過他課桌的時候,諾爾再次伸手,攔在了陸野面前。
「你還敢回來?」諾爾邪笑。
陸野想打哈欠。
為什麼不敢?還有十分鐘就要上第一節課了。
陸野偏偏頭,懶得理他。
就像以前在修車廠的時候,會有一些假扮的乞丐。他通常也不理,等他們撒潑打滾鬧夠了,自己就會走。
正好,他頭剛偏過去,就看到了窗外的大屏。
懸停在不遠處那棟樓上的大屏,正在回放著剛才開學典禮上的畫面,正好播到學生代表講話的部分。
「……任何人都無法預言藍星的未來,但人類的步伐絕不會停留在此,困在一顆衰老的行星上倒計時。」
面前,諾爾還在叫囂:「不敢吭聲了,是嗎?以後記好了,在老子面前,把尾巴夾好了做人。」
陸野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
全息畫面里,所有的聚光燈都打在顧硯修的身上。
苛刻的頂光並沒讓他的五官顯露出瑕疵,反而讓他看起來像浩瀚宇宙里的一顆星星。
「我們盡力留存山海,也在試圖探索星辰,就是為了有一天,全人類都能在更廣闊的天地里,更自由,更恆久。」
這種冠冕堂皇的話,陸野從來不信。
藍星就要完蛋了,這是全世界的共識。
電視裡的專家吵得不可開交,天天都在爭論人類滅絕的時間究竟是三百年,還是五百年。
三百年還是五百年有區別嗎?到了大家一起死的時候,這個問題自然會有答案。
陸野從來不屑一顧,但是這回,他居然沒有立刻移開眼睛。
或許是這個場面有點荒謬。
養尊處優的學生在教室里找茬鬧事,張牙舞爪的像一群沒進化的猴子。
操場上三三兩兩路過的學生,正悄悄議論顧學長出眾的五官和纖長的睫毛。
不遠處的原綾桜,也在透過窗戶看顧硯修的影像,眼睛裡野心勃勃,是對嫁入豪門的嚮往。
而全息影像里的顧硯修,在聚光燈下神色清冷,聲調平緩。
他說,請大家為了延續藍星的生命,再多讀一些書吧。
第8章
顧硯修每年的演講稿都會用心準備,但是他也很清楚,這種官方的致辭沒有人會認真聽。
所以這兩年,他更多的是自娛自樂,演講稿都是寫給自己看。
他讀完稿,隨手收起,仍舊該做什麼還是做什麼。
高三的課業繁重,不過對顧硯修來說很簡單。
倒是學校里好幾個研究項目他都有參與,需要打理植株,記錄數據,一天下來也沒什麼空閒時間。
顧硯修享受這樣的忙碌。
天色將晚,司機把他接回了家。
今天顧宅里很熱鬧,門口停了好幾部車。
除了傭人之外,還有一些西裝革履的人進進出出,看到顧硯修時,都禮貌地點頭致意。
顧硯修回禮時,視線掃過他們胸前的銘牌,是聯邦議會的人。
他父親回家了?
顧硯修加快了腳步。
陸成風去世的消息傳來當天,顧詣就第一時間去了聯邦大廈,連續幾天都沒離開。
外界都傳,他是被議長先生和大法官接見了,不僅進議會的事情板上釘釘,說不定還能在上院拿到不錯的席位。
但是顧硯修知道,沒有這麼簡單。
這兩年藍星局勢緊張,陸成風的後事和孩子怎麼處理,代表的不僅是兩家的私事,更是港內政客對港外平民Beta的態度。
日薄西山的星球上,包括人類在內,各種動物的嗅覺都會格外敏感。
顧硯修快步走上階梯,大門推開,他看見了坐在客廳里的顧詣。
秘書拿著剛簽好的文件,恭敬地離開,他坐在單人沙發上,隨手端起旁邊的熱茶。
他今年不過四十出頭,體型和儀態保持得都很好,身上還穿著在國會穿的整套正裝。他和顧硯修的母親向葳都是純粹的華夏人,五官清雋,黑頭髮梳在腦後,莊重而儒雅。
舉手投足的優雅和禮節,正是這些年最推崇的Alpha做派。藍星各地的雜誌都很愛寫他,整版彩印的影像,誇他是有君子遺風的儒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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