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其中大半分給身側一語不發的迪亞斯,自己吃了兩個,將最後一個朝那兔崽子腦門扔過去!
我不討厭蟲崽,自認為也算耐心。
但遇上這種野性難馴、就喜歡上躥下跳、你不理他他還要跑過來抓你頭髮的,你也要和我一樣,罵句小混蛋。
安東穩穩噹噹接住我的「射擊」,眼神頗有幾分挑釁:「謝了!」
說罷吞進嘴裡,在我再次發火前,拉著自己的小夥伴一矮身,又竄進蟲流之中。
「托利!謝謝你上次幫我家修理網絡,這是剛做好的餡餅,熱乎著呢!帶著吃吧!」
「托利,今晚有什麼計畫啊?影院上了新電影,你能搞到幾張票?」
「嘿,兄弟,看什麼電影!走走走,和我再打一場!說好了哈,今晚2100,納克的店,不見不散!」
「托利!」
「托利!」
短短一條五百米的巷道,進去時我兩手空空,衣著整齊,白袍非常乾淨。
出來後我頭髮淩亂、衣服滿是褶皺,臉頰還有不知哪只膽大包天的蟲落下的口水。
胳膊掛滿食物,就連一向只是裝飾的長袍口袋也被塞了一大把亮晶晶的糖果,一走路就發出非常響亮的塑料摩擦音。
迪亞斯忍無可忍,一把將那些糖掏出來,扔到我抱在懷裡的野餐籃上,眼神可以現場殺蟲。
忘了說。
他雖然全程冷著臉,也的確沒幾隻蟲敢和他搭話,但他運氣不好。
安東那群小蟲崽,舔著冰淇淋東竄西竄,一不小心,撞上了迪亞斯這堵冰牆。
冰淇淋啪啦一下落地,白色長褲暈開大片污跡,安東愣了愣,哇的一聲開嗓大哭。
迪亞斯陰冷、皺起的長眉一下就變成了手足無措,幾乎是逃一樣的從蟲群里跑了。
「我就說了,不該在這浪費這麼久的時間!」
迪亞斯憤恨地咒罵,瞪著眼前的台面,左看右看。
看我已經一撩長袍坐了下來,自己再站實在突兀(已有好幾隻蟲在看他了),只能青筋隱跳地、跟著我一起入鄉隨俗、席地而坐。
這兒是我專門選的地方,正在教堂對面,是一間什麼都賣的超市。上個月超市關門大吉,還沒找到新的接盤俠。
因為極佳的曬太陽位置,台階被過往街坊用屁股擦得鋥亮,也是相對範圍里最乾淨的地方了。
我曾經和迪亞斯一樣有潔癖,且只比他嚴重。
但戴著容貌修改器、在各種小城小鎮小村里住了兩個多月,上輩子被治了一半的老毛病,因為懶被我徹底被根除了。
「耐心一點,迪崽。如果消息可靠,蒂利亞待會就會現身。搞了這麼久的貓捉老鼠,終於能結束休息了。」
我和迪亞斯並肩坐在超市門口的台階上,一邊分吃食物,一邊看著對面的建築物,低聲交談。
說是教堂,其實也就是比周圍的低矮平房好那麼一點。
牆皮掉了不少,門也破破爛爛,排水溝壞了,周圍飛著蒼蠅,還有一股臭味。
再往上瞅,能看到在街邊洗頭的少年、蹲在牆角曬太陽的老年雌蟲、搬運貨物的勞工正在摸魚偷懶,互相分著香菸。
德羅薩的貧民窟,對所有外來者敞開雙臂。
不問來處、不問過往。幾張破紙板一隔,就是一間小屋,蜷縮著也能睡。
但要取得他們的信任卻並不容易。
需要中間擔保蟲,才能真正進入他們的一個又一個小圈子。
我找到了10月在德羅薩安息節抽選到的那隻傷殘軍雌,請求他做我和迪亞斯的擔保蟲。
得到我不會傷害這裡居民的承諾後,他以「遠房親戚」的名頭,將我和迪亞斯介紹入圈。
我和迪亞斯都是「亞雌」。
得罪了原家鄉的惡霸,只能來這投靠。
我的專長是修理各種電器和小玩意,順帶還通點小醫術,是個半吊子鄉村大夫。
迪亞斯則是酷哥一隻,專治各種不服,在附近夜場當看門的打手。
沒錯,你也看出來了。
這兩個職業設置,非常適合拉攏關係、從而獲取消息。
要說為什麼堂堂聖子居然淪落到自己當臥底的地步,還得從兩個多月前說起。
兩個月前,林德元帥和我,同時在政壇和聖廷發難。
有我給的名單和關鍵信息提示,林德元帥那邊跟挖花生似的,摸到一個帶起一堆,短短几周,就處理了一大批蟲,拔掉不少薩洛提斯公爵和其他公國埋進來的暗樁和眼線。
我對他的工作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瞬間明白為什麼老師不惜和聖廷那群老古板對上,也要力保林德元帥的公職了。
如此天賦和能力,每每旁觀,每每驚艷。
無關立場,沒有對錯,就是單純對「極致」的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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