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肉炒麵?」西恩還在盯著清單,眼神也不眨地問。
「牛肉。當然要是牛肉!」這是我最喜歡的民間料理之一。其他肉絕不可以!
「公寓有。」
西恩開始在這邊的貨架上挑調味料,不時拿起一瓶,又放下,再拿起。
看配料表的表情和剛才如出一撤。
「啊?」我有點暈。
雌蟲白我一眼:「讓亨得利昨天準備的。茉莉絲椒也買了。」
「太幸運了吧。」我感嘆。這麼巧?
「你眼睛被狗吃了?剛發你的菜單上就有。」
西恩冷哼,終於挑好了調味料,跟在購物車後前往下一個目標:「能放的都提前買了。只剩一些必須當天採買才新鮮的。」
「好吧。」
吃蟲嘴軟。
拉格都明白的道理我怎會不懂,接下來我沒吭聲,全程跟在薩提洛斯少將身後當跟屁蟲。
他熟練挑揀蔬果、低聲確認價格上漲或下跌、對每種貨品的成分對比,讓他看上去很像個餐廳主廚。
但據我所知,少將閣下這時候雖然家政技能也為S,但從沒下過廚房。
是為了阿爾托利偷偷練習的嗎?
越看越感覺這個可能就是答案。
結完帳出來。
我忽然發現前方拐角處有一間紅色歐式屋頂、大玻璃窗的咖啡館,門口還有一排很漂亮的觀賞性綠植。
「想喝咖啡。」
我回頭說道。請求允許。
畢竟某蟲剛說他等不了。
但到底哪種程度的等不了,只有他知道。
我只需要十分鐘,看看店家菜單點杯季節新品,再逛逛店裡擺放售賣的各式馬克杯、瓷杯、玻璃杯和一堆好看無用小玩意。
雌蟲沉著臉:「買。」
我小跑過去,推門而入。
這一刻,下午斜陽正好射進。
這一刻,店內的陳設閃閃發光。
我有一瞬恍惚,目光環掃處,桌椅貨架吧檯落映入眼帘,勾起一副陳舊的畫卷。
這地方,我來過。
十六年前,和科爾一起。
我點了咖啡,支付了星幣,在等待的時間,在窗邊椅子上坐下。
回憶像從冬眠中甦醒的鳥,撲棱著翅膀,抖掉羽翼上的灰塵,在我腦中飛翔。
身為皇室成員,成為教宗聖子,享受尊貴榮耀,阿爾托利被無數蟲所仰望、欽羨,但無蟲知曉,他為此也要付出的代價。
時刻被三方窺視,近乎於無的獨處,被販賣的秘密,被狩獵的陷阱,只是明面上的一部分。
最根本的,卻也是其他平民雄蟲最唾手可得的,是選擇成為誰、做什麼工作、去哪裡居住、和誰組建家庭的最簡單權利。
阿爾托利憎恨這種不公。
他想盡一切辦法想從這種生活逃脫。
拒絕家族婚約,自主選擇雌君,是這一對抗的又一次嘗試。
我仍記得,第一次去科爾在聖廷外租住小公寓過夜時的,內心的驚嘆。
逼仄狹窄的信道,昏暗的樓梯間,我平生見過最小規模的清理室,以及樓上樓下鄰居們的腳步聲。
對我而言,都是閃著微光的新大陸,新奇有趣、充滿奇蹟。
那天夜晚,我戴著鴨舌帽和他的二手大牌墨鏡,裹著我從護衛那裡臨時借來的大衣,和科爾牽著手,去附近散步。
在這家咖啡店中,我想要一個深紅色的骨瓷杯。
當侍者問我使用哪種方式支付時,我僵在那裡,漲紅了臉。
因為二十一年來,第一次有蟲問我這個問題。而我不知道答案。
之後,科爾幫我支付了星幣。
我們在杯中倒入年份不祥的紅酒,在那間公寓搖搖晃晃的吊燈下,配著吃完了科爾剛烤的麵包和香腸。
我們共享一張沙發椅。他讀一本推理小說,我寫我的演說稿。
然後他在浴室里幫我打手--槍,我則將他操進床墊作為回報。
那種感覺很好。好像我也可以和其他雄蟲一樣普通,過再正常不過的生活。
我迷戀上了那種被遺忘的自由。
可笑的是,新政府創建後,在我天真的以為我終於可以「正常」時,我的舊身份反而比之前更凸顯。
被羞辱,被示眾,但依然要表現出臣服與忠誠,在無比卑微的同時,還要帶著笑容,表達無上感激。
於是我明白了,「正常」「平凡」,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於我的詞典中。
不管發生什麼。
我也許不再是聖子,不再是皇室成員,大眾會將我遺忘,軍雌們對我冷眼相待,但在掌握權力的那些蟲眼裡,我永遠流著羅森克洛伊的血,永遠是絆腳石,是需要監視的危險分子、前朝餘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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