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苡將手上的書輕輕放在桌沿上,道:「殿下怎的來了?」
「不是你教我來的。」
經張雲皋一提醒,林苡恍然大悟:想起來了,確實是我喚他來的。
張雲皋有點傷心了。
明明是她教自己過來的,她還忘卻了,可見他在她心裡沒有絲毫地位可言。
他垂下了眸子,盡力掩住裡頭的落寞,道:「你可否是看書看迷了?」
張雲皋竭盡全力地搜刮出一切可以讓林苡當做藉口的說辭,哪怕是假的。
林苡此時也顯得十分上道:「還是殿下貼心。」
話猶為盡,林苡扶著藤椅扶手起了身,還將張雲皋的衣衫還了回去。
殘刃伸手要去接,張雲皋還睨了他一眼,殘刃會意後撤幾步,退下了。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還回來,她就是不在意我,她眼裡就沒有我這個大活人,她………就是不喜歡我!
他自大婚那晚,他就意識到自己喜歡林苡,可林苡呢?一點都喜歡他!一丁點兒有沒有,難道是他長得醜如夜叉?
張雲皋聳了聳酸澀的鼻子,話鋒一轉:「再貼心也熱不了你太子妃娘娘的心。」
林苡抱臂盯著他:「我就還你歪衫而已,不然你穿裡衣回去?」
張雲皋心思又飄飄然了。
她是怕我衣衫不整,有傷風化才還我衣衫的,她在意我。
是了,他可是她的夫君,他們之間的情意那是春醒春桃三言兩語就能挑撥的!她可是林苡的夫君!
林苡眼中填滿了嫌棄,不經意間咧了咧嘴角,心道:「張雲皋瘋了?怎麼一會兒笑,一會哭的?人格分裂了?還是第二人格啊?」
他們用飯時,殘刃出去了。
張雲皋給林苡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林苡不願意吃,可……不能浪費糧食啊!
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
她曾經在孤兒院裡,吃不飽穿不暖的,也不是說院長不作為,就是人多了,就有了矛盾,小孩子一多了,也逃脫不了這個定律。
她又小兼弱,備受欺辱,能有口吃的就不錯了。
三年幾載下來,林苡也養成了愛護糧食的好脾性。
林苡本著不浪費糧食的原則,還是硬著頭皮吃了下去。
張雲皋眉開眼笑。
林苡單刀直入,毫不拖泥帶水,問道:「殿下,聽說殿下要把春醒春桃嫁出去?」
一霎那,張雲皋教林苡的質問驚起了一身冷汗:「是殘刃說的?」
林苡冷著臉:「殿下只管說是與不是。」
張雲皋右手緊扣著桌緣,眉宇之間隱隱藏著怒氣,忽的,也不知怎的了,他又卸了力氣,兩片青白的,顫著的唇瓣上下一合,大方承認了。
「不錯,可我說的是玩笑話。」
林苡感嘆於張雲皋的真誠:看來他是破罐子破摔了,不僅不怨我身為妻子衝撞丈夫的罪過,也不怪罪我將此時提到明面上來講,傷了他的面子。
她想不明白張雲皋到底圖她什麼?林家的錢也沒到他手上,甚至她嫁過來的嫁妝都是虛抬的,裡頭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他圖什麼呀?
翛而,林苡腦光一閃:張雲皋故作姿態,讓外面人曉得他的深情,到時候若殺了我,再將過錯推到張雲霄頭上,如此一箭雙鵰!
不僅殺了我這個空有其表的「正妻」,好娶的豪門巨姓的正頭妻子,還能以張雲霄殺了他的愛妻為由教張雲霄付出代價。
其實也不願林苡如此想他,也是張雲皋做盡前科,使她不得不多想一二。
而林苡思索時的安靜落在張雲皋眼裡,就是傷懷。
張雲皋忙出言,道:「我真說的是玩笑話,只不過是………」
不對,他不應該是她侍女的壞話,不然又改讓林苡看扁他了。
他又道:「我那題進宮,張雲霄在皇帝身旁安插了一個太監,那太監名喚易鑫,易鑫又有個弟弟叫易磊,這兩兄弟之間嫌隙不小,我欲送易磊一個細作老婆,我……」
林苡又道:「遂而,你欲將春醒春桃嫁過去。」
「不………不…………不是!」
在林苡面前,張雲皋這個在朝堂上靠嘴皮子叱吒風雲的常勝將軍也兵敗如此。
張雲皋不僅敗了,還敗得一敗塗地,連句一說話也道不個一二三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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