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尾音是微微上揚的起伏,帶著漫不經心的味兒,
言莊呆呆地盯著她,動作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男人的額頭上一片血肉模糊,傷口處滲透出的血珠一路蔓延而下,染紅了他的雙眼,
而他只能蠕動著嘴唇,半句話都說不出口,模樣悽慘又心酸。
她高高在上的俯視著他,看他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在地里腐朽發爛的臭蟲,
早已經不是當時那個事事都要仰仗他人鼻息,在他手底下討生活的小女孩了。
她已經成長到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望而生畏的地步。
言莊像一條死狗一樣,被獄警強硬地拖了出去,眼睛裡儘是令人心悸的絕望,
最後的希望,在他的眼中,「轟」地一下,破碎了。
他知道,不會再有人來救他了。
哪怕他今天死在這裡,言晚都不會為他有一絲動容。
監獄長陪著伊瑜顏出去,兩相靜默間,只能聽到高跟鞋的聲音在空曠安靜的長廊上響起,
彼時監獄外陽光正盛,許久未曾適應這麼明亮的光線,伊瑜顏腳步微滯,頗有幾分不太適應地眯起眼眸,
細碎的光影越過樹梢枝椏,折射出層層疊疊的金影,將她冷漠又平淡的眸光收攏到了最深的暗處,顯現出來的,就只剩下了看似溫和的眼眸。
人總是這樣的,只有當自己親身陷入了萬劫不復的深淵後,
他才會為過往做過的事情痛苦後悔,可是有什麼用呢?
若是所有的傷害都能用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一筆帶過,而不必付出任何代價,
那麼受害者的傷痛與苦難,都是他們活該承受的嗎?
言晚接下來的人生,就如同此刻的陽光,充滿了光明與溫暖。
而言莊,就在那黑暗的監獄,了此餘生吧。
這是他言莊欠言晚的。
也是她替言晚討回來的公道。
耳邊是監獄長喋喋不休,沒有盡頭的感激,
「謝謝言小姐為我們監獄的建設而付出的資金與努力,我們一定會……」
言家的車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伊瑜顏停下了腳步,
「就送到這裡吧。」
她的視線落在了監獄長身上,唇角一揚,勾起幾分笑意看向他,
「我的叔叔,就麻煩你了。」
陽光柔和又溫柔,照耀在身上,她的身上被灑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而她唇角微微揚起,那抹弧度愈發顯得沉和溫婉。
監獄長聽著她這般柔和的聲音,不知怎麼,臉上的笑容頓失,
突然如同食草動物見到了狼一般緊張萬分,下意識地將腰身彎的更深。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言小姐不必客氣。」
隨著伊瑜顏的離開,717監獄的鐵門緩緩關閉,
午後的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了縫隙間,自此,分割成了兩個世界,一個永駐光明,一個永墮黑暗。
車上除了司機之外,還有一個老熟人了。
「你不是在醫院嗎?怎麼在這裡?」
本該在醫院的沈紀垣出現在后座上,他的臉色依舊是蒼白,沒有血色的,
這為他冷峻的面容,添了幾分病弱之感,給人的感覺,不再那麼的高不可攀,遙不可及。
受了傷的手臂纏了好幾層厚厚的紗布,被很好地隱藏在西裝之下,此時,正傳來了一陣又一陣的痛意。
在強大的理智與忍耐力之下,被強行壓了下去。
他剛從醫院回來,就聽說了言晚去717監獄的事情,
717監獄管理嚴格,以言晚的身份,那些獄警們一定會好好護著她,
可是他始終放不下心,
等到他有意識的時候,已經坐上了去717監獄的車了。
到了之後,他又躊躇著,一直未曾進去尋她,
他害怕言晚會因為他擅自過來而生氣。
面對伊瑜顏的問題,沈紀垣的腦海里閃過了無數種措辭,
可是當他想好了理由,看向言晚,準備開口解釋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闔上雙眼小憩後,
沈紀垣睫毛輕顫了一下,眼眸里掠過了淡淡地失落,
他此刻才意識到,
她只是隨口一問而已,對於自己的答案,根本不放在心上。
言晚的容顏精緻,明明還是那副從前模樣,他們之間的距離,卻像是間隔了天涯海角,
沈紀垣很安靜地看著伊瑜顏,心臟驀然抽痛了一下,
他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明白,言晚根本不需要像他今日這樣自以為是的關心,
她已足夠強大,不需要再依附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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