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吧。早餐也帶走吧。」

蕭熙沒說話，緩緩站起來，蹙眉凝視著他。

蕭熙的五官線條凌厲，不笑的時候看起來挺凶的。施子睿很慫地發現自己有點怕，他退到牆邊，用被子裹住身子，低下頭不與蕭熙對視，又覺得不夠，乾脆連頭也裹住了，縮在這個被子組成的龜殼裡。

他很明白蕭熙也就只是外表看起來凶，其實不可能真的對他凶。半晌後，一道無奈的嘆息聲傳來，接著是垂頭喪氣的聲音。

「那我先回去了。早餐我留下來給你，你趁熱吃吧。」

直到關門聲傳來後許久，他才將被子扯下來，仰面躺倒在床上，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屋子裡只剩下他了，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蕭熙讓他趁熱吃早餐，但等到早餐都涼了，他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從臥室里走出來，刷牙洗臉，坐到餐桌前，無語地看著多到幾乎放不下的早餐。

他掏出手機，都想微信問蕭熙對早餐是不是有什麼誤解，可他實在不想再和蕭熙有什麼聯繫。

不利於戒斷。

然而偏偏就在這時，仿佛心有靈犀一樣，在他和蕭熙的聊天窗里彈出了一條信息。

【蕭熙：抱歉，我知道我不該主動發消息給你的，但我實在想問問。我好像沒見到那株梔子花，你放在哪裡了呢？應該開花了吧？】

梔子花……

手指機械地在手機屏幕上點來點去。

【施子睿：我放在陽台上了】

【施子睿：沒有開花，花蕾掉了，它根本就沒有開花】

對啊，根本就不會有開花結果的可能。

【施子睿：不過它還活著，經常看到有枯葉，我就摘掉。它看起來半死不活了，但還活著，只是開不了花】

編輯窗里又打下了一行字——你知道嗎？它開不了花的。

手指在刪除鍵上不斷連點，將那行字刪掉了。

這樣好像在埋怨。

文字傳達不了多少情感。蕭熙不知道他是哭著打出那些字的，而蕭熙沒有再回復什麼，所以他也不知道蕭熙此刻心中所想。

蕭熙比他強多了，說不定還會去買一盆開了花的梔子花吧，積極陽光地捨棄不好的過去。不像他，那天看到兩顆小小的花蕾掉在花盆旁邊，他那麼傷心，雙手捧起花蕾，還輕輕地撫摸了好一會兒。

周一回到辦公室時，又偶爾從林媛口中聽到蕭熙的名字。

他想起林媛說要跟蕭熙正式提出交往。

蕭熙會同意嗎？可能會吧？畢竟蕭熙本來就是喜歡林媛的，又說過想找相處起來舒服的人。他卻只能讓蕭熙煩惱、生氣，還有……

抗拒。

蕭熙的部門和他們部門平時的交集很少，蕭熙基本上都不會因工作的事來他們部門，偏偏下午時蕭熙過來了。

施子睿一開始沒有認出來。他還很心情低落，當時拿著杯子，神遊一樣往門口走去，打算去端水。在經過一個高大男人身邊時不經意地瞥了眼，因為對方向他看過來。

那人正站在某個同事的工位旁邊，和那個同事聊著什麼。臉上戴著黑色口罩。

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對方長得很帥很酷，等他已經走過去，來到門口，才驀然意識到那個人是蕭熙。剛剛對方的長相漸漸清晰，等走到飲水區，他的臉已經紅透了，手忍不住捂住嘴巴。

越想越覺得剛剛的蕭熙好帥，帥到讓他簡直想尖叫，而且蕭熙剛才看向他的眼神帶著從未見過的憂傷，也讓他很想尖叫。

心臟在狂跳。

真想打自己一頓。每次都這樣，每次想放下就會再次迷戀上。

他在飲水區磨蹭了許久，估摸著蕭熙應該回去了，才慢慢回到辦公室。看到同事工位旁邊已經沒有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了，他鬆了口氣。手背碰了碰自己的臉，依然感覺很熱。

經過那個同事的工位時，他忍不住假裝隨意地問道：「郭姐，怎麼蕭熙戴著口罩呢？」

正在打字的同事抬起頭來：「這個啊，他說自己有點感冒了。」

怎麼又感冒了？還偏偏在這時候。有點懷疑蕭熙又做了些什麼在戶外吹冷風思考人生的奇怪事情。

他喝了口水，繼續假裝隨意道：「他戴著那個黑色口罩，看起來還挺帥的。」

「哎，可不是嘛！」同事一聽拍了下桌子，「大帥哥就是有優勢啊。和我家老公比起來簡直是兩個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