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誒。」羅佑奇怪地說,「外公葬禮之後沒多久我就聽到那個腳步聲了,那時候林媽都還沒發英雄帖呢,他怎麼會知道這些事?」
「那是因為,他本身就對這座莊園非常了解。」
說完,許培看向蔡嘉:「我沒說錯吧,維德利先生。」
蔡嘉微不可察挑了挑眉,眼底閃過一抹深沉,隨即哂笑一聲,用荒唐的口吻說:「你在說什麼呢?」
「最先讓我起疑的,是昨晚吃晚餐時,你的餐桌禮儀非常好。坐姿端正,刀叉使用嫻熟,就連餐布也對摺得非常標準,一看就是長期養成的習慣。反觀邢勇,他切牛排時刀子劃拉餐盤非常刺耳,餐布也塞在領口——這是錯誤的用法,你們倆一對比,就特別明顯。」
「咳。」邢勇尷尬地清了清嗓子,「有嗎。」
「拜託,餐桌禮儀是傍富婆的基礎技能,我能不會嗎?」蔡嘉說。
「是,這不足以說明什麼,所以當時我並沒有深想。」許培說,「直到我看到主廳那幅維德利公爵的畫像,總覺得有點眼熟,加上狗洞、鬧鬼等一系列線索,我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你是維德利公爵的後人,你對這座莊園了如指掌。」
蔡嘉譏諷道:「你還真能想。」
其實許培把所有線索串聯起來,是剛才短暫充電後,蔡嘉來到了書房。
他準備離開,這很正常,就像他說的,林玫不考慮他提的亂七八糟的方案,他還待在這裡做什麼?
但他離開之前,為什麼要來書房看一眼?書房可是案發現場,正常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並且當發現書櫃被復原後,他又留了下來,在公認這座金庫非常難開,密碼學專家鍾巧怡也要花一整天才能解開的情況下,他難道真看好許培和賀亦巡能打開?
還是說,他比任何人都關心開金庫的進度?
這麼一看,蔡嘉的嫌疑便直線上升。
「羅恩死之前,這座莊園守衛森嚴,你應該是在羅恩死後才產生了來踩點的想法,結果發現莊園裡幾乎沒人,便開始了你的『搬空金庫』計劃。但沒想到林玫突然廣發英雄帖,召集專家來打開金庫,你當然不希望你的『金飯碗』被砸,於是出現在了這裡。」
「我想就算你沒有被選上,也會潛伏進這座莊園裡。」
「等等。」蔡嘉打斷了許培,「就假設真有這麼個人吧,維德利公爵的後代。那狗洞不是可以隨意進出嗎?你怎麼就確定不是這人潛伏進來,殺了人後逃跑了?」
許培自始至終都不認為是在座者以外的人通過狗洞潛伏進了莊園。
他正要開口,一旁的賀亦巡吃得差不多了,用餐巾擦了擦嘴,說:「我讓人查了你。」
「你第一次因為偷竊被捕是十四歲,在此之前的履歷是空白。」
聽說被查,蔡嘉明顯緊繃了一瞬,又聽說履歷空白,放鬆了下來,不以為意地說:「我還以為你查到了我家祖墳。」
「你銀行卡里的存款從來不超過五萬,你的跑車是用什麼錢買的?」
這是賀亦巡和許培忽略的另一點。
蔡嘉是個賊,突然暴富,不是偷就是騙,賀亦巡竟然沒想到去查一查,實在有些失職。
「我新傍的富婆不行嗎?」蔡嘉說。
「誰。」賀亦巡問。
蔡嘉又緊繃了起來,因為人際關係實在是太好查了。只要警察去打探一圈,就會知道這個富婆不存在。
「我憑什麼要暴露我的隱私?」蔡嘉語氣不善地反問。
「行。」賀亦巡不疾不徐地說,「回答你剛才的問題,為什麼不是外人潛伏進來殺人後逃跑。」
「剛才許教授也說了,提前制定殺人計劃是行不通的,所以兇手一定是臨時起意。你沒有提前潛伏進莊園把書櫃弄亂,也沒有像古彥那樣,全程盯著鍾巧怡,應是有相當的自信,別人沒那個能力解開棋局。」
「結果你發現鍾巧怡找對了思路,越來越有打開的希望,所以你來到了書房外,徹夜關注著她的進度。」
「殺人應該是古彥給了你靈感——他殺死了鍾巧怡,你只要解決他,就可以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你應該是趁古彥專心處理屍體的時候,悄悄翻窗進入,拿刀捅死了他。」
「古彥身中二三十刀,兇手身上必定沾上了大量血跡。但根據現場的情況來看,兇手只有右腳後跟沾上了少許血跡,走入草叢後便全部蹭掉,這和現場的情況相悖。」
「如果真有人潛伏進來殺人後逃跑,不可能只留下那麼點痕跡。除非,他回自己房間處理掉了。」
血跡就是許培和賀亦巡看到古彥的慘狀後,意識到自己忽略的那一點。
這麼大的出血量,只有腳後跟那一點血顯然不正常,說明現場是偽造的。
而兇手偽造現場的意圖,無非是想指引警方,自己朝草坪那邊逃跑了。如果兇手真是這樣逃跑的,他何必「偽造」自己的真實路徑?
簡而言之,我殺了人,朝草坪跑了,而我偽造的現場,指出我朝草坪跑了,這不自相矛盾嗎?
由此可以得出,兇手沒有朝草坪跑,而是翻窗回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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