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詹議長讓我們保護你安全,剛才得到消息,嫌犯半路逃跑了,你現在很危險。」
聽到賀亦巡逃跑,許培鬆了一口氣,又氣勢洶洶地說:「我的生命安全我自己負責,當警察了不起嗎?你警號多少?我要投訴你!」
很顯然,許培在拖時間,因為他知道賀亦巡會回來接他。只是他的身體還很虛弱,說完這一句便頭重腳輕地晃了晃,用手扶住牆才勉強穩住。
賀亦巡忍下衝過去的衝動,而許培像是感知到了他的存在似的,突然看了過來,兩人就這樣對上了視線。
走廊上人來人往,全都化作虛影,無法擋住兩人相望。
許培的目光變得堅毅,身體又重新有了力氣,對那兩個警察說:「我要去找醫生問我的病情,別跟著我。」
警察自然不會聽許培的話,緊緊跟在他身後。但周圍人太多,賀亦巡也不好動手——萬一有什麼熱心市民,發動人群抓他就麻煩了,因此賀亦巡走向了人少的逃生通道,而許培也把兩個警察引了過來。
「醫生的辦公室不在這邊。」有警察提醒道。
「我去透風不行嗎?我再說一遍,你們沒有權利限制我的自由!」
這時,警察的對講機里響起了同伴的提醒:「道路監控顯示疑犯回醫院了,守在醫院的人注意。」
兩個警察對看了一眼,不約而同地靠近許培,明擺著是想把他帶回病房。是時一道人影猛然從一旁的逃生通道閃現,掄起手上的滅火器砸暈一人,再在另一人舉起電擊槍時一個過肩摔,把他重重摔到了地上,接著又對準他的腦袋補了一記滅火器,讓他也暈了過去。
「快走。」來不及多說,賀亦巡背上許培,帶著他從逃生通道往樓下跑。
之所以沒走電梯,一是怕撞上警察,二是逃生通道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樓下有沒有人上來,方便隨機應變。
不過一直跑到一樓,警察都沒有出現,說明樓上的兩人始終沒醒,其他警察不知道賀亦巡的行蹤。
從大樓側門繞到停車場,找到許培的車,兩人剛一上車,天空就劈下一道閃電,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呼嘯,恍若世界末日。
許培心裡很亂,不是事情的真相讓他唏噓,也不是還在消化被標記一事。他隱隱意識到這邊世界似乎很難再待下去,但一時間又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賀亦巡的想法倒是很簡單,只剩下帶許培逃跑。
在經歷國立研究所被炸、中央銀行被劫之後,怒城好不容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然而今日街道上又出現了瘋狂的追車戲。
一輛小轎車在街道上橫衝直撞,引擎轉速的指針飈到紅色區域,輪胎在瀝青路撕扯出刺耳的尖嘯。警笛聲在後方緊咬不放,紅藍警燈在大雨中閃爍,把街道染成混沌的顏色。
前方迎面駛來幾輛警車,賀亦巡猛打方向盤,車身劇烈傾斜,在翻覆的極限重新抓地回正。
許培握緊扶手,在驚險刺激中心情沉重:「我們去哪兒?」
偌大的怒城好像已經沒有了兩人的容身之所。
「你之前問我願不願意為了你捨棄其他。」賀亦巡突然說。
前面的私家車行駛緩慢,擋住了去路,賀亦巡不得不駛入對向車道超車,在即將和一輛車迎面撞上時,堪堪拐了回來。
許培嚇得差點心跳驟停,問:「所以呢?」
「我願意。」
不是因為指南針所以願意,是賀亦巡意識到了許培是他的命中注定。當然,不可否認指南針是一個契機,如果沒有看到它,賀亦巡也不會認識到冥冥之中有些事情無法解釋,從而拋開他的慣有思維,選擇遵循本心。
許培不知道賀亦巡怎麼會突然改變態度,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賀亦巡一定不會說謊。
在當下的情況也沒法問太多,他呼出一口氣,說:「去你那邊吧,賀亦巡。」
「我跟你回家。」
賀亦巡「嗯」了一聲,卻有些心裡沒底:「到底什麼情況下才會穿越?」
如果只是滿足雷雨天和小石頭,那他在前往市政府的路上就該穿越了才是。
「……不會穿不走了吧?」許培莫名冒出了這個想法。
追上來的警車越來越多,賀亦巡全神貫注地在車流中穿梭,沒法分心思考許培的問題。
側邊的小巷中突然衝出來一輛警車,小轎車閃躲不及,被撞到了車尾,在原地轉了個圈,又拖著疲憊的身軀繼續狂奔。
快到極限了。
賀亦巡自己也是警察,很清楚在這種強度的圍捕下,他和許培不可能逃出去。
雨勢愈發猛烈,雨刮器甚至趕不上降雨的速度。賀亦巡只能通過警燈和警笛來判斷警車的位置,不知不覺中駛入了一座大橋。天空陰沉得完全看不出是白天,唯有閃電劈下,才能窺見漫天的烏雲。
「前方有路障。」許培說。
已經沒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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