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駙馬，青虹姐正在徹查下毒之事，奴婢等人不能靠近裡屋，全府所有人只准進不准出！」

胡慎深一呆，總感覺有什麼無法預測的事情即將展開……

正房內，早已清醒過來的濮陽暮瑟靠坐在床邊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蔚嵐，「說吧，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公主的補藥由蔚嵐一手抓取、熬製、餵送，沒有別人插手的餘地，而今既已確定是補藥出了問題，她也無從狡辯，「沒有人指使，殿下就當嵐兒是個背信棄義的卑賤小人，任由殿下處置。」

暮瑟冷冷一笑，「你以為本宮是想聽你有什麼苦衷？本宮只是不相信你有下毒的腦子罷了，能夠將毒/藥變為補藥騙過一般大夫，你覺得你有這個本事？」

蔚嵐聞言臉色驟變，鈴蘭般嬌弱純潔的面容愈顯蒼白，「是了，您從來都瞧不上我，嵐兒不過是一介無父無母的孤兒，若非有殿下好心收留早就死在戰場上了，哪裡有現如今這般榮華富貴可享？呵呵，可殿下差點就死在嵐兒手中了不是嗎？那個曾叱吒風雲、戰無不勝的巾幗英雄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慘死在後宅之中，這場景多可笑啊哈哈哈哈……」

蔚嵐笑著笑著眼淚流了滿面，她眼神迷離，追憶的語氣輕柔得像飄在半空的雲絮，「嵐兒永遠記得那個暴雨將至的傍晚，是殿下，坐在高高的馬背上飛馳而過，一把將還不到10歲的我摟在懷中，殿下問我可受傷了嗎？還有家人嗎？您那天說的每一句話、穿的盔甲、帶的長槍、騎的駿馬嵐兒都記得清清楚楚，殿下，您是嵐兒的英雄，是破除黑暗的光，是無所不能的神/明！」

「可我的殿下啊，您為什麼不早在戰場上就死掉呢？」

蔚嵐神情落寞地垂下眼眸，仿佛真的因這件事而困擾，她長嘆一聲，「您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這樣的，平庸，無能，被一個齷齪噁心的男人掌控在手裡肆意擺弄，連我這種螻蟻都可以操縱您的生死，多可笑啊哈哈哈哈……」

說罷，蔚嵐猛地向桌角撞去試圖自盡，偃月一腳將她踹開，面上有些無措地看向公主殿下，不知該如何安慰。

暮瑟捂住胸口，原主殘留的意識強烈翻騰著，她前世只查到蔚嵐下毒害自己，卻不知原因，現下聽到這番話不免震動，暮瑟待到心緒平穩方才冷淡道：「不是你能操縱本宮的生死，這份傷害本宮的能力是我給予你的，而你辜負了本宮的信賴。」

蔚嵐無言以對，公主府固若金湯，外人連消息都很難打探更別說暗殺了，她就是仗著公主和青虹等人的信任才能得手，「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罷了。

暮瑟不想與施害者討論原主的個人選擇，這種類似於「毒唯脫粉轉黑還回踩」的行為，她見過不少，大多腦子有問題且自有一套邏輯閉環，花心思說服她們容易把自己繞進去。

只需記住一點——不應以任何理由傷害無辜。

濮陽暮瑟是蔚嵐的恩人，她沒有對不起蔚嵐的地方，她不應受到如此傷害。

「既然你不肯說出是誰教你下的毒，那便一力承擔吧。」暮瑟身體虛弱，不願多話，「偃月，把她的手筋腳筋挑斷扔出京城，從此以後你與公主府再無瓜葛，且自生自滅去吧。」

暮瑟擺擺手，偃月立馬堵了蔚嵐喋喋不休的嘴，將人拖了出去。

青虹恰好從外面回來，她掀開帘子走到床邊低聲匯報完情況，又不忿道：「就這麼放過蔚嵐太便宜她了！」

「這正是我要說的，你找人盯著她，現下全京城都在關注公主府的動靜，幕後那人可比我們急多了，讓人小心些，別打草驚蛇。」

「喏！」

第三百六十二章 公主殿下要休夫7

蔚嵐的行為邏輯其實很好理解，她在危難時刻被濮陽暮瑟所救，將其當做救贖，她待在濮陽暮瑟身邊五年多，見證了原身最輝煌的時刻，又眼見著她一步步走上末路。

那個她幻想中無所不能的大英雄，凱旋迴京後被迫上交兵權、放棄龔家軍，被逼退隱後宅，甚至被渣男玩弄於股掌！

她的英雄居然愛上了一個一事無成的寒門白身？更噁心的是這個渣男私下裡還勾引過自己！這種男人、這種男人……

蔚嵐冷眼看著她的英雄沉迷男色，變得越來越庸俗、卑微，最可悲的是，堂堂安國公主像個尋常村婦那般為了討好男人而想方設法懷孕，她的英雄竟然拋下了她的紅纓槍！

她該死！她根本不配做自己的英雄！她甚至連高門貴婦都不如！

漸漸地，蔚嵐沒那麼憎恨這個男人了，她開始佩服他、親近他，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白身是如何做到讓一國公主言聽計從的？

蔚嵐學著男人那樣若有似無地打壓旁人，在正房逐漸樹立自己的權威，讓公主等人越發信賴自己，又提出讓公主為了孩子多喝補藥，她本意是想把胎兒餵大讓其難產，可意外知曉了男人養外室的消息，便順勢透露給公主，果然令其悲慟小產。

小產後求旨和離的濮陽暮瑟確實有點過去的樣子了，可惜，被打壓久了的公主殿下早已無力反抗，只能不斷退讓、妥協、隱忍……

蔚嵐選擇親手毀掉面目全非的公主殿下，於是一碗碗補藥送了過去，她病態地享受著每天照顧公主的感覺，那種高高在上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毒害對方還要被感激的荒誕，試過一次就讓人上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