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疏做飯的時候很投入,就算不是為了客人做、只是自家吃也力求做得精緻。他用小鏟子一點點整理煎蛋卷的形狀,確保每一層蛋皮都緊實地壓在下一層上面,將蛋卷整理成了方正的樣子。
飯做好,魏長川已經等在門口,從他手中接過碗盤端了出去。
兩人好久沒有坐下來好好吃一頓飯,魏長川自碗裡夾出一大筷子掛著紅油的麵條,低頭吃了一口,眉眼肉眼可見地舒展開來。
閔疏看著他大口大口地吃麵,心裡竟然湧出一股微微帶著憐愛的滿足感,不知道這一周魏長川吃了多少泡麵。他剛剛在後廚看了看,之前開的那五包裝已經空了,魏長川食量大,估計吃得還不止那麼點兒,肯定也吃膩了。
吃晚飯,魏長川照例去洗碗,閔疏坐在餐廳里,看向窗外。
在他生病的一周里,島上下起了大雪,這次不是風暴,只是窸窣的鵝毛大雪靜靜地往下落,雖然沒有風暴可怕,但威力不容小覷。短短一周時停時下的大雪,積雪已經很深,走出去估計能夠沒到膝蓋以上。
魏長川洗完碗,一出來就見閔疏坐在床邊,微微擰著眉。
「怎麼了?」 他走上前問。
閔疏回過頭,看了看他,又看向窗外:「雪這麼大,我擔心鎮上的房子會塌掉。」
鎮上只剩下他一個人,別的房屋沒人打理,屋檐上的雪積得太多,就會把房子壓垮。這附近的村子上的房屋就是這樣一個個垮塌的。閔疏很擔心,他不想讓鎮上的房屋倒塌,內心深處,他依舊期盼著那些南下的鎮民有一天會回來,到時候不能讓他們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我得去清理屋檐上的雪。」 閔疏說。
魏長川一隻手揣在褲兜里,低頭往窗外看了一眼,很快道:「不行。」
「你呆在家裡。」 他說:「我去。」
閔疏一噎,微微睜大眼:「我的病已經好了。」
魏長川垂眼看向他。閔疏病了一周,消瘦了不少,原本有點肉的臉頰小了一圈,顯得下頜更尖,脖子細細地支著,清秀的側影倒映在窗戶上,
魏長川的眉心出現一抹淺痕,重複道:「不行。」
他的語氣不容拒絕,接著便看見閔疏也皺起了那兩條淺淡的細眉,似乎有點不高興了,嘟囔道:
「我躺了這麼久,也想出去放放風。」
青年抬起細長的丹鳳眼,看了看他,又斂下去:「再說了,哥沒來之前,我都是自己去的。」
魏長川聽了,驟然沉默下來。似是這才想到在他到來之前,面前這個看似脆弱的青年獨自生活在小島上,腦中驟然產生許多疑問,青年那時候有沒有生過病,是怎麼熬過來的,冬天除雪又怎麼辦。然而他作為一個先前差點離開,今後也註定不會長留在島上的人,似乎根本沒有資格過問。
魏長川沉默良久,最終默認了讓閔疏跟著一起去。
幸而外頭的雪正好停了,雪停的無風時候相對而言不太冷,閔疏將自己裹成一個球,隨魏長川走在雪地里。
鬆軟厚實的雪地消解了一切雜音,四周萬籟俱寂,閔疏和魏長川來到一座通體漆成藍色的小屋前。
屋子斜斜的尖頂屋檐上落滿了積雪,閔疏抬頭看了看,忽然想起兩人出門的時候忘記拿上工具:「糟糕,忘拿雪鏟了。」
魏長川站在院子外,往房檐上看了一眼:「不用。」
閔疏轉頭看向他:「怎麼會不用——」
接著,他便見魏長川低頭撥開積雪,隨手撿起一個略大的石頭,直起身,瞄準了屋檐上的某個角度,石頭以閔疏看不清的速度被擲出,
「啪。」
一聲輕響,積雪從接近房檐的地方斷裂開,接著轟然滑下。
一層接著一層地掉落,一個眨眼的功夫,房檐乾乾淨淨。
閔疏被擋在魏長川身後,睜大了眼睛看著數層積雪落在地上激起一層雪霧,過了兩秒,才回過頭看向魏長川,道:
「哥,你也太牛了吧。」
魏長川側臉俊美,神情淡然,回頭攬住他:「走吧,去下一家。」
閔疏被他拉著往下一座房子走,眼眸亮晶晶的,嘴裡不住地嘟囔:「哥,你這一招叫什麼?簡直就像拍電影一樣!」
魏長川沒回答他,到了下一座房子前,故技重施,不到一分鐘解決問題。閔疏深感帶魏長川比帶雪鏟有用,之前他一戶戶走要好幾天才弄得完,魏長川不到半小時就走完了整條街。
任務完成,兩人往回走,正好不多不少是個舒適的散步時長。
最後一戶在小山坡的高處,從這裡往中餐廳走是下坡路,正好能看見深藍色的天幕之下,遼闊的雪原一直延伸至海邊,海面與天幕融為一體,成為一片略泛波瀾的深色。
閔疏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發現此時是正午十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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