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雖然身負天命,但到底是凡人。凡材肉胎,孰能無過?」元治帝神情肅然,道:「朕原本是看中趙寶珠肯做實事,踏實肯干,如今一看,他遠遠不限於此。」
「此番瑱兒犯了糊塗,他能察君之過失且直諫,遇大變且臨危不懼,親近之人落獄,他尚且能為朝廷,為國家考慮——」
元治帝說著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身後,眸中精光大方:
「玄鐵淬鍊方出成色,非得經過大事才能看出人臣之資。」
聽到這句話,夏內監心中大駭!元治帝可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君主,他向來是一個唾沫一個釘子——難不成此話是在暗示趙寶珠日後將位極人臣?
他來不及驚訝,便聽聞元治帝接著說下去:
「古人有言,以人為鏡,方可知得失。」皇帝面上浮現出笑意,道:「趙寶珠心如明鏡,朕自當委以一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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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趙寶珠還不知道今日朝堂會有大動作,他照例站在吏部一列,探頭探腦地向前頭看了看,忽然發現一個高大而著赤袍的人影正站在眾臣最前方。
是太子殿下!
趙寶珠登時精神一振,睜大了眼睛仔細看了看,見太子站姿挺拔,沒什麼不適的樣子,才放下了些心來。
看來傷勢是痊癒了,趙寶珠想道。
不待他多想,元治帝便大步流星地走進了殿內,大馬金刀地在龍椅上坐下。待百官跪拜之後,他一揮手便道:「今兒朕有幾件要事要宣,你們先聽著。」
說罷,不等百官反應,夏內監便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後,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召曰——」
「皇太子李瑱行事不謹,御下不嚴,以致衷臣受誣,朝野不寧,著奪其太子寶印,派其駐北宣府,領虎符,改革軍制,以觀後效。」
夏內監方宣出第一條,朝堂上就已響起清晰可聞的抽氣聲!
奪太子寶印!
這可是以往在廢太子詔書中才會出現的話!眾臣中,特別是那些堅定的儲君一黨,在聽到前半句的時候都差點一個氣上不來,然而後面半句又讓他們怔住了——奪印,但賜虎符?
這不是逼著太子殿下造反嗎?!
對皇家不了解的大臣此時心中紛紛發出吶喊。
但那些稍略了解聖心的老臣,在聽聞皇帝奪了太子寶印卻沒有廢太子之位時,便知道元治帝這麼做約莫是想歷練太子。如今的太子,也是皇三子李瑱幼年喪母,母親又是元治帝的髮妻曹氏,可以算是元治帝親手從小帶大的!這份殊榮就算是如今聖寵正隆的宸貴妃之子五皇子也沒有。因此這對天家父子之間的信任關係遠不是他朝可比。
果然,重臣驚訝之後立即望向隊伍最前方的太子,見他神情沉靜,一絲驚訝也無,顯然是事先就知情的。
上方,元治帝俯瞰群臣,勾了勾嘴角——這回他發落了一幫武官勛貴,他知道那些老傢伙會不滿,太子自己做的蠢事,就讓他自己去收拾那些爛攤子吧!
不等眾臣從這道政令的震驚中平復下來,夏內監便接著宣道:
「戶部侍郎葉京華,與北直隸一代施行新稅律頗有成效,加巡官銜,命其駐江南以施新稅律,惠及民生,檢察賦稅,充盈國庫。」夏內監聲音洪亮道:「皇帝念其歸京不久,命年節休*沐後再往!」
這一項不如前面那項令群臣震驚,只有趙寶珠呼吸一滯,瞪大了眼睛看向葉京華——少爺要外放去江南了?
然而還不等他轉過腦筋,夏內監的聲音再次響起:
「吏部員外郎趙寶珠,清廉正直,宣德明恩,才智出眾,忠誠敢諫——」夏內監洋洋灑灑地念出十數句對趙寶珠的讚美,而後道:「擢升為江南按察使,掌個州府司法刑獄,財富民生,考核官員,勸課農桑,望爾矜矜業業,不負皇恩。亦於年節休沐後赴任,欽此——」
至此,夏內監終於宣完聖旨,垂頭後退一步。
趙寶珠沒想到這裡頭還有自己,微微長大了嘴,有好幾息腦子都是空白的。而後,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似乎是正三品的官兒啊?
而同時,群臣中已經壓抑不住議論之聲,眾人都跟見了鬼似得看向趙寶珠——按察使是什麼官?那可是除巡撫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方大員!還是江南這等富庶之地!掌管諸事,幾乎將除開軍政以外的所有大權都握在手裡,地方所有官員都可以被其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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