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珠一聽就生氣了,放開葉京華的手,』唰』得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瞪著葉京華,冷聲道:「沒有誰告訴我!少爺只管說是還不是就是了。」
見他變了臉色,葉京華一噎,不敢再問。他沒說話,偏過臉,微微低下頭,去拉趙寶珠的手:「你別急,先坐下。」
趙寶珠一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是默認了,登時更生氣了,一把甩開了葉京華的手:「你少來這套!」
他今日是不會讓葉京華糊弄過去的!葉京華見他真生了氣,遂噤了聲不敢說話。趙寶珠氣得在屋裡走過來,又走過去,轉了兩圈,才回頭看向葉京華:
「少爺何必摻和進這種事?」趙寶珠急切道:「少爺可是和陛下說了什麼了?還是跟五皇子說了什麼了?」
自古以來,爭儲之事都是極重大的,官場之上最忌與皇子勾連,趙寶珠不信葉京華不知道這些事。況且本朝儲君已定,若是皇帝自己想要五皇子一起去祭祖便罷了,若有葉京華在背後推波助瀾,這意味可就大不相同了!
趙寶珠甚是疑惑,不明白葉京華為什麼要摻和這種事,見葉京華不說話,他又急又氣道:「少爺可知現今軍中之人都對少爺不滿?」他越想越憂慮,不禁道:「若是太子殿下也誤會了怎麼辦?此事還得與殿下解釋清楚才好——」
聞言,葉京華猛然抬起眼來:「解釋什麼?」
趙寶珠迎上葉京華略冷的目光,忽然心中一跳。葉京華面色冰白,直直看著他:「五皇子亦是皇嗣,去太廟祭祖天經地義,有什麼好跟他解釋的?」
趙寶珠一噎,見葉京華面色發冷,語氣不禁低了下去:「可……話是這麼說,但太子殿下是儲君啊。」
在趙寶珠心裡,沒有事能越得過皇權去。皇帝乃天地至尊,儲君是未來的皇帝,身份尊貴,乃社稷正統,和皇帝是一樣的。他不覺向葉京華勸道:
「東宮為尊,皇上和太子的事,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怎麼能插手呢?五皇子的事,自然有陛下操心的,少爺這麼做,太子殿下定然心裡會不高興的啊。」
葉京華見趙寶珠這般,一時心裡的氣都憋在了胸口,是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趙寶珠的忠心他是知道的,皇帝讓他往東,他就絕不會往西。這種玩弄權術的戲碼趙寶珠不知道,定也不會認同,所以葉京華並不想拿到他面前來說。
只是元治帝便也罷了,他對太子也是這般的忠順,卻讓葉京華不覺生出妒意。
太子是儲君,他又何嘗不知?如今他尚有一爭之力,若能好,便罷。若不能好,若太子登基,成了新皇,他在君權之下,如何守住寶珠?葉京華並不認為自己沒有反抗之力,可就算是有一絲一毫失去趙寶珠的可能,他想起來便心下惶恐不已。
「……這都是因為太子是儲君?」他不禁道:「就因為他是太子?」
趙寶珠一愣,隱約察覺到了葉京華語氣的不對,但又不知是為何,遂道:「這是自然。我們是臣,太子殿下是君,自然要以殿下為尊。」
葉京華直直看著他,面色冰白,唇線微微擰緊,似是想說什麼,又生生忍住了。
趙寶珠見狀,不禁蹙眉:「少爺怎麼了?」他關切地坐會葉京華身邊,伸出手輕輕握住了男子放在桌上的手:「少爺不是和太子殿下關係很好嗎?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若是有誤會,還是快解開的是好啊。」
燭光下,葉京華長久地注視趙寶珠一無所知的面孔,忽然他反手握住趙寶珠的手:
「若我就是要與他做對呢?」
葉京華眸色沉沉,流露出一絲執拗:「你要幫著誰?」
趙寶珠聞言,猛地愣住了。
『他』是誰?太子嗎?
趙寶珠愣神了半晌,待醒過神來,第一個反應是心中一沉——少爺和太子之間果然是起了齷齪了!
他腦中飛速思考起來,既然如此,那這些時日五皇子的學業忽然開竅,又辦好了幾樣差事,現今又要去祭祖,這些事他以往沒覺得有什麼,現今一向,竟全是在和太子打擂台!
趙寶珠登時遍體生寒,臉色登時變得煞白,額角也泌出些冷汗來。這、怎麼、怎麼能跟太子做對呢?太子可是儲君,可是未來的皇帝啊!這、這可怎麼辦呢——
趙寶珠背上冷汗津津,睫羽不自覺顫抖起來,抬眸去看葉京華,忽地看見男子一雙星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臉,眉眼是執拗的,然而目光中卻又隱隱透出一絲期翼來。
趙寶珠捕捉道了那絲情緒,心下大震。
在他沉默的這半刻鐘里,葉京華緊緊注視著他,目光一瞬也未離開。但看到趙寶珠抬起頭,面頰失了血色的樣子,他猛地一顫,從滿腹妒火中抽離出來,意識到自己是說了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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