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侍郎坐在太師椅上,看著趙寶珠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手指在桌上叩了叩,覺得胸口憋得慌。也是,在聽聞近日的一系變故之後,他一大堆話想問趙寶珠的話都在少年茫然的神情前都被他生生咽了回去,能不憋得慌嗎?
右侍郎緩緩吐出一口氣,仰頭靠在了椅背上,閉了閉眼,腦子裡將近日朝堂上的變故細細想了一遍,而後長長舒出了一口氣。
他睜開眼,看了看籠子中的鸚鵡。
說起來,這隻鸚鵡還是在滎陽書院時葉老爺子賜與他的。彼時他正要自滎陽出發趕赴會試,吝嗇的師長出奇地賜了一隻如此名貴的鸚鵡給他,其中自然有他的寓意。
所謂鸚鵡檐前不敢言,在如此聰慧的鳥兒面前,許多話都不能說出口。
但右侍郎卻偏生將它養在了衙門裡頭,明目張胆地在鸚鵡前進行一切對話。這是右侍郎在時刻提醒自己要謹言慎行的手段,*也是葉老爺子對這個聰慧活潑的弟子最不放心之處。
多年下來,他果然變得圓滑了許多,成為了個說話滴水不漏的朝堂官員。
右侍郎斂下眼,深吸了口氣,年輕人意氣相爭,他還是先靜觀其變為好。
·
趙寶珠離開後,總覺得右侍郎還有話還想跟他說,卻未說完。
他琢磨了一會兒,沒琢磨出個所以然來,便去問江彥:「江主事,前幾日葉大人遇刺的事情你可知道?」
江彥消息靈通,也許會知道些什麼。
江彥聞言,果然道:「當然知道,聽聞趙大人彼時正巧和葉大人在一塊兒,真是太嚇人了,幸好大人您沒事。」
趙寶珠點了點頭,道:「此事確實兇險,刺客被京兆尹府捉拿去了,也不知審查出來幕後犯人了沒有。」
聽了這話,江彥面色變了變,接著,趙寶珠便見他四處張望了一下,似是怕接下來要說的話被旁人聽去似得。
接著,他靠近了趙寶珠,對他輕聲耳語道:「大人,下官聽說,背後主使是王家!」
「王家?!」趙寶珠驚詫地瞪大了眼睛。這次他無需提醒就想起了是哪個王家,畢竟太子剛剛跟他提過這個家族。
「噓!」見他這麼大聲地說出來,江彥急忙將指頭豎在唇前,示意他小聲些:「大人,這都是小道消息,可不能讓旁人聽去了啊!」
趙寶珠緊皺著眉,聞言看了他一眼:「這個消息,你是從何處得知的?」
江彥一頓,緊接著將聲音放的更低,道:「臣的一個朋友……今日見到王尚書急匆匆地王宮中去了,臉色甚是難看……早些時候,有人看見京兆衙門的人去了王家……」
「什麼?」趙寶珠很是詫異。
王尚書進宮尚且不論,但若京兆衙門真是去了王家,那就說明他們已經審問出了幕後主使。像王家這樣的累世官宦,豪強大族,若沒有切實的證據京兆衙門怎麼會敢上門抓人?
江彥似是也覺得有些奇怪,道:「也不知道是王家的哪個犯的事,怎麼會突然要刺殺葉大人?」
趙寶珠聞言,心神一動。王家跟少爺有什麼仇他不知道,王致遠和他有仇,這確實實打實的。
趙寶珠想起那隻扎進他身旁的弓弩,忽然覺得有什麼不對。
就在這時,衙門外忽然傳來通傳聲:「趙大人——」
一個小吏從外頭走來,身後還跟著兩個人影。幾人走到他門前,小吏朝裡頭躬身道:「趙大人,兵部的常大人前來拜訪。」
趙寶珠抬起頭,果然見常守洸站在門外,神色有些嚴肅。他身後還站著一個看起來未及弱冠的陌生少年。
「常兄。」趙寶珠有些驚訝,趕忙將兩人迎進來:「常兄怎麼來了?」
而後又吩咐鄧雲、阿隆二人去倒茶。江彥見有客人上門,很有眼色地隨著小吏們退下了。
趙寶珠招呼著兩人坐下,有些疑惑的目光落在那名陌生的少年身上。少年穿著一身藏青色的袍子,看起來有些像尋常的書生大半,略帶青澀的臉上神色有些忐忑。
趙寶珠看向常守洸:「這位是——」
常守洸眉宇間的神色有些嚴肅,也看了眼少年,道:「這是王瑜仁,他是國子監的監生。」
一聽這個名字,趙寶珠便皺了皺眉,意識到了什麼,看向王瑜仁,果然發覺他長了雙和王致遠很像的細長眼眸。
趙寶珠覺得自己知道了兩人的來意,他皺了皺眉,緩緩地在椅子上坐下,看向常守洸:「二位……是為了刺殺一事來的?」
鄧雲和阿隆二人本來剛剛將茶水送上來,聞言都神情一肅,目光警惕地看向王瑜仁。王瑜仁登時臉色一白,心頭一顫,他沒想到趙寶珠會這麼開門見山,連一點緩衝都沒有,加之還有兩個禁軍站在角落處隨時戒備,登時嚇得兩股戰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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