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珠忙於公務,一時間恨不得長出四個頭八隻腳來。然而雖是忙,卻是事事順遂,因而趙寶珠每日臉上都帶著笑意。
唯一的變數,乃是有一日他為了一樁案子要去後山訪人家的時候,善儀忽然攔住了他:
「大人。」善儀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目光灼灼地看著他:「·我有一言,還想私下與大人說。」
趙寶珠先是一愣,倒是沒什麼不應的,將公文放下便與善儀走進旁邊兒的屋子裡,一邊問:「柳兄有什麼事?說起來我好久沒與柳兄說過體己話了,柳兄近日裡在忙什麼?」
善儀在他後面關門、落鎖,聞言心下冷嗤一聲。
趙寶珠當然見不到他。自從那葉二公子來了,就只有他一人近得了趙寶珠的身,勉強再算一個阿隆。其餘人等,皆被暗中看得死死的。不知是否是上回的事引起了那葉二的警惕,亦或是顧忌著他的身份,總之這段時間來,善儀硬是沒找著機會單獨與趙寶珠說話。
今兒好不容易逮著機會,還是因著他留了個心眼,趁著葉京華回州府辦事,他將陸覃甩在了林子裡,這才得了空藉助趙寶珠。
他神色沉沉地望著趙寶珠。
趙寶珠這才看出他神色有異,眨了眨眼,愈加疑惑了:「柳兄,你這是怎麼了?」
善儀英俊的面孔上神情冷肅,盯了他半響,才張開薄唇,道:
「我只有一句話要問大人。」他直直看入趙寶珠眸中,單刀直入:「大人可是對葉二公子有意?」
趙寶珠瞪大眼,張大嘴,渾身一震。
接著,粉紅一路自他的脖頸攀到臉頰,貓兒眼也羞得漫上了一層水意。
善儀見他如此姿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頓時落入谷底。
趙寶珠的心思被點破,羞臊得半響間話都說不出來。好半天后,他才堪堪閉上嘴,看了眼善儀,在原地來回踱步了兩圈,又看善儀一眼,這才走到桌邊坐下。
「我……柳兄與我有生死之誼,我不能騙柳兄。」
趙寶珠抬起頭,滿臉連著額頭都是紅的,雖是羞臊,目光卻毫不躲閃:「我的確心悅少爺。」
他極嚴肅地看著善儀,說出了這話。
善儀為他的目光所攝,竟然一時無話,遂才回過味來,神情一變:「大人可知自己在說什麼?」善儀眉頭緊皺,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沉聲道:「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大人年紀輕,可不要將仰慕誤作了他算,往這些歪門邪道上偏了——」
聽他這樣說,趙寶珠亦皺起眉,道:「我不是鬧著玩兒的。我早想明了心意,我早就、早就心悅少爺了。況且——」
趙寶珠斂下眼,兩頰更紅了紅,因他將柳善儀當做知心友人,雖是羞臊,卻還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
「況且,我觀少爺似……似也不是對我全無情意。」
此話一出,善儀呼吸一窒,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兒沒翻過眼皮暈過去——
那葉二自然是有意!天天盯著他們這位大人跟狗看骨頭似的,就差沒把他這顆寶珠含在嘴裡了!
善儀胸口一陣發悶,著急地一甩披風,在原地來回踱步,走了五、六圈才停下來,惱恨地看了趙寶珠一眼。他往日裡因趙寶珠長得好,都提防著旁的男人,就怕有不長眼的將趙寶珠欺辱了去。沒成想一個沒看好,竟是趙寶珠這邊兒出了簍子。那葉二實在太可惡,不知天上哪個玩弄人心的妖精託身,盡使些詭譎手段,將趙寶珠哄騙了去!
善儀重重地嘆了口氣,在趙寶珠身邊坐下,抬手按住額角:「都是我的不是,空口白牙的,跟大人提那些歪門邪道做什麼,沒想讓大人移了性情——」
趙寶珠聽了這話,急急打斷他:「沒有這樣的事,柳兄萬不要多心。」他頓了頓,雖是不好意思,但為了不讓善儀多心,還是將話說出了口:「我……我早就心悅少爺了,只是天生愚笨,近日才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趙寶珠說的坦誠,說完了自己反而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頭去:「柳兄,我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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