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京華俯下身,貼著少年微涼的臉頰,像是心疼得很了,微彎著脊背將趙寶珠整個人都團在懷裡,嚴絲合縫地環抱住。
趙寶珠聽著男子在自己耳邊略微粗重的呼吸聲,感受到溫熱堅實的胸膛上下起伏,整個人都僵住了,腦中一片空白,什麼話都說不出。
許久之後,葉京華緊閉著,喉間動了動,才低啞地說出一句話來:
「見你這樣受罪,我怎麼能不傷心。」
聽到這句話,趙寶珠的心立即抽痛,眼圈一下子紅了:「少爺……」
葉京華抱著他,臉頰貼在趙寶珠耳鬢間輕輕磨蹭,而後才抬起頭,琉璃雙眸中滿是憐惜:「生病了怎麼不好好喝藥呢?」
而後頓了頓,斂下眼,又萬般憐惜地撫摸過趙寶珠的額頭:「我們寶珠受了這麼大的苦,也不與我說。」
再說下去就是誅心了,趙寶珠愧疚極了,趕忙抬頭道:「少爺別生氣,是、是我疏忽了,我本以為沒什麼大事,才未與少爺說——」他頓了頓,看葉京華臉色不好,主動抬起手,揪住男子的衣袖晃了晃,動作間帶著些討好的意味:「今後我什麼都聽少爺,一定好好吃藥,不會再犯了。」
葉京華抱著他,聽著這番話,什麼都沒說,只用手一下一下撫著趙寶珠的背。
良久之後,他深深嘆了口氣,將人摟緊了些,側臉靠在少年烏黑的發頂。
兩人間一時無言,趙寶珠心裡又是愧疚又是忐忑,靠在葉京華懷裡,心口噗噗直跳。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就算是他也覺出了不對,
少爺待他一貫是很好的,可不知是不是他通曉了自己心意的緣故,竟從葉京華的溫柔之中覺出了些不尋常的憐惜。他不過是吐了幾口血,如何就能讓少爺這麼心疼呢?
趙寶珠心裡又疼又暖,面頰漸漸泛上熱意,一時間呼吸都放輕了些,生怕自己聲響不大,把面前這個溫柔如水的葉京華弄沒了。
少爺怎麼會到青州來了呢?
趙寶珠靠在葉京華肩上,偷偷打量他的側臉。按常理而言,每屆狀元入了翰林院,沒有兩三年是出不來的。而自春闈算來這才不到半年,葉京華怎麼忽然就到這青州來當了知府呢?
這青州地方又小,又偏僻,也無甚景致。雖然知府官位算不上小,但到底是地方官兒,於旁人來說,也許是個還不錯的職位,但對葉京華這樣的皇親貴戚來就大不一樣了。葉相,葉夫人,還有宮裡的宸妃娘娘和陛下,怎麼就捨得將少爺使到這兒來了呢?
趙寶珠越想越心驚,卻又不敢往自己認為的那個方向去想,有些憂慮地緩緩皺起了眉。
他眉頭剛略略一皺,葉京華的聲音便傳來:「怎麼了?」
趙寶珠抬起頭,便見葉京華皺著眉:「心口疼嗎?」
趙寶珠趕緊搖了搖頭,道:「沒有,我——」他有些欲言又止。
葉京華的臉色立即一變,眸色沉下來,冷聲道:「有什麼話不許瞞著我。」
趙寶珠渾身一凜,急忙說:「我只是在想,少爺怎麼會被派到這兒來了?這青州偏僻得很,且因著那上任知府與尤家暗通款曲,盤剝百姓,民生凋敝……可算不上是真麼好地方啊。少爺怎麼能來這兒呢?」
他越想,就越覺得葉京華不該在這裡。在他心目中,葉京華就是那天宮瓊林上的仙人,就應該待在那金鑲玉砌的府邸之中,日日如雲美婢環繞,有上下僕從可以驅使。這樣一位貴公子,學問那樣好,又剛剛奪得一屆科舉魁首,深得皇帝賞識,怎麼會忽然就被派到這種地方來了呢?
趙寶珠蹙起眉,憂慮地看向葉京華:「少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是、是不是皇上生氣了?陛下怎麼會將你派到這種地方呢?「
趙寶珠滿心擔憂,以為是葉京華之前百般推拒不肯下場春闈的事情將元治帝惹惱了,故而才會將葉京華』發配』到了青州這個地界上。
然而葉京華聽了這話,卻霍然睜開眼,垂眸看向趙寶珠:
「這種地方?」葉京華緊盯著他,語氣有些冷:「這種地方你能來,為何我不能?」
趙寶珠聞言一噎,啞口無言地看著葉京華。
他還未往這上面想過。可、可葉京華怎麼能跟他一樣呢?他是貧寒出生,自小是苦日子過慣了的,可葉京華……怎麼能……一樣呢。
見他露出怔愣的神色,葉京華眉尾微微一顫,心頭立即躥起一股火氣,顧忌這趙寶珠還病著,忍了又忍,卻終究還是沒忍住:
「你也知道這地方不能來。」
趙寶珠頓時感覺攬住自己肩膀的手緊了些,箍得他有些疼,一抬頭,便見葉京華眉間浮現陰霾,沉沉盯著他:「既知道不能來,你還要來,一句話都沒有就走了。你可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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