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煜因他口中的稱呼頓了一下,剛要開口,就被趙寶珠搶先道:「少爺,我剛上京那天是藍兄在城門口守門,藍兄幫了我許多忙呢。」
藍煜只好閉上嘴。
葉京華聞言點了點頭,抬起手輕輕攏住趙寶珠的肩頭,將他拉得離馬頭遠了些許:「既是這樣,我替寶珠謝過藍侍衛,明日謝禮便會送至府上。」
藍煜聞言,看了被隱隱被葉京華護在身後的趙寶珠一眼,道:「葉二公子多禮了,不過舉手之勞。」他說罷,便拱手道:「卑職還有皇命在身,便不打擾二位了。」
說罷,他將手中的韁繩一扯,馬兒溫順地調轉方向,朝遠處去了。趙寶珠看著一人一馬走遠,偏頭道:「少爺,你認識藍兄?」
葉京華收回目光,淡淡道:「在宮中見過幾次。」他頓了頓,道:「他是藍都尉獨子,現任御前侍衛。」
「御前侍衛?」趙寶珠吃了一驚,他還以為藍煜只是尋常的士兵,不覺嘆道:「好厲害。」
葉京華一頓,微微斂眸,目光凝在趙寶珠的側臉上。趙寶珠對他的目光無所察覺,低聲道:「藍兄那樣高大,真是威風。」說罷,他又奇怪道:「御前侍衛不因時時守在宮中保護聖上嗎?他們都出來了,聖上的安危怎麼辦?」
葉京華幽幽收回目光,一隻手虛攬著趙寶珠的腰背,護著他往人群外走,同時道:「御前侍衛又不止他一個。聖上時不時會輪換著派人出來做事。」
不過從今往後,他不介意讓藍煜在宮裡待的久一些。
「原來如此。」趙寶珠點點頭,對這樣威武的職位十分感興趣:「那要如何才能當上御前侍衛,是不是要武功極高者才能被選上?」
葉京華又看了他一眼,見趙寶珠兩眼放光,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語氣更淡了些:「也有一些是靠祖上蔭封。」
「啊。」趙寶珠略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提起精神,好奇道:「那藍兄腰間的劍呢,那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如傳說中般削鐵如泥、見血封喉?」
說話間,兩人已走出人群。葉京華收回護在趙寶珠腰後的手,濃眉微壓,側臉透著些冷意:「自然是真的。」
趙寶珠這時才終於自他惜字如金的態度中琢磨出了什麼,頓住話頭。葉京華此刻似乎心情不算太好。
是不是他問的太多,少爺嫌煩。趙寶珠閉上嘴,小心地看了葉京華一眼,落後小半步跟在他後面。
此時已近三更,喧鬧的人群褪去了許多,春日夜晚微涼的晚風帶著河畔芳草的香氣縈繞在趙寶珠鼻尖。他悶悶跟在葉京華身後,他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來,想起終於找回的名帖,發覺自己心中在驚喜之餘竟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
找回了名帖,他應該第一時間向葉京華坦白自己的舉人身份才是。
趙寶珠默默想著,小心地看了眼葉京華的背影。方才,他的話幾次到了嘴邊,卻都沒能說出口。還搶在藍煜說出『趙舉人』三個字之前打斷了他。可是瞞而不報,絕不是君子所謂。趙寶珠低著頭,抬手摸了摸右胸口處放有名帖的地方,為什麼會說不出口呢?最壞的情況不過就是葉京華將他視為巧言令色,乘機拉近與執宰之子關係的小人罷了——
想到這裡,趙寶珠一頓,腦中浮現出葉京華冰冷睥睨的神情,心尖最柔軟的地方就像是被是被人用手狠狠掐了一下一般。
趙寶珠抿了抿唇,腳步不禁慢了。心裡一邊難受一邊暗暗罵自己,就這麼捨不得葉府的榮華富貴嗎?若是葉京華要趕他走,走不就是了,恩情往後他還上個十年五載又如何,總有一日能讓葉京華相信他不是有意隱瞞的……
趙寶珠想的出神,沒注意到前面的葉京華在發覺他沒追上來時便停下了腳步,在原地等了等,此刻又折返了回來。
一道人影籠罩住趙寶珠。他一愣,眨了眨眼,一抬頭便對上了葉京華微垂的眼眸。
他站在離趙寶珠一步之遙的地方,四周酒樓上的燈光暗了些,葉京華的眼眸猶如黑玉。
「在想什麼?」
他低聲問道。
趙寶珠怔怔看著他,不知為何,忽然脫口而出:「少爺,你會趕我走嗎?」
四周的遊人少了,氣安靜了些,趙寶珠略帶茫然的聲音分外清晰。葉京華十分明顯地一愣,接著眉頭漸漸蹙緊,朝趙寶珠邁出一步,目光緊凝在他臉上:
「你這是什麼話。」
葉京華濃眉下壓,自平日的舒朗中透出幾分迫人的嚴肅來。他方才半天不見趙寶珠追上來,回頭一看,就見少年垂著頭,似是很低落般垂著腦袋,還用手摸了摸胸口。
他剛才因著趙寶珠與藍煜多說了幾句話,就那樣掛臉,想必是傷著他的心了。
葉京華極其罕見地生出了幾分悔意。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他還那般幼稚,給寶珠臉色看。寶珠孤苦伶仃地一個人上京來,舉目無親,幾多苦楚,年齡又尚小,必然是心中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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