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京華逛了一路,便買了一路,趙寶珠兩邊的側包里裝得鼓鼓囊囊,臉頰兩側也鼓鼓的。左手拿著一小盒子裹滿黃豆粉的驢打滾,右手拿著根黏糊糊的糖葫蘆,葉京華見他吃的香,便越買越多。趙寶珠也是來者不拒,葉京華遞給他什麼他就吃什麼。到了最後還是葉京華自己反應過來買的太多了,回頭看趙寶珠:
「你——」葉京華看著趙寶珠將手上最後一顆糖葫蘆嚼來吃了,又將手上剩的糖霜舔地一乾二淨,兩邊臉頰紅撲撲的,垂下眼笑了笑:「都吃完了?」
趙寶珠放下手,驕傲地挺了挺胸膛:「都吃完了。」他雖長得嬌小,胃口卻不小,在村里就是一等一的能吃。他父親是村里遠近聞名的幹活一把好手,種出來的東西大半都進了他的肚子。
葉京華見他驕傲的樣子,面上笑意更深,垂眼看著趙寶珠的肚子:「脹不脹?吃了這麼多。」
趙寶聞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自己的小肚子,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京城不是在老家,低聲道:「少爺……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
葉京華聽了,眉尾一動,立即道:「沒有。「頓了頓,又道:「還想吃什麼,我再去買。「
趙寶珠聞言抬起頭,看著*葉京華勾起唇,兩個小梨渦又露出來:「我吃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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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京華與趙寶珠將一條街從街頭逛到街尾,人群到了盡頭,便來到了連接著河流的碼頭上。今年皇帝如往年般特許下令,將西京口的碼頭開放,允許平民百姓乘坐往日只有皇親國戚能坐的畫船。許多人一同擠在橋頭上,看著湖面上坐了滿滿一船人的畫舫往緩緩駛出碼頭。趙寶珠睜大了眼睛,看著一個老嬤抱著白胖的小孫兒坐在船頭,生怕他們祖孫倆被滿畫舫的人擠下去。
「在看什麼?「葉京華的聲音在他旁邊響起,趙寶珠抬起頭,便見他半倚在橋頭,轉過臉往下瞥了一眼:「若是想坐,我改日再帶你來。今日人太多了。」
趙寶珠搖了搖頭:「我不坐,我不會水。」
他這隻旱鴨下去坐船,若是翻了就成死鬼一條了。
趙寶珠自轉過臉,左右看了看,忽得眼前一亮,指著不遠處道:「少爺,我們去玩兒那個吧。」
他所指的地方有一處現搭起來的戲台子,架子上用漁線勾出了網,上面掛了幾百個樣式各不相同的詩牌。參與者需要用上面的字開頭,默出一首詩來,集齊十首就能去前面跟人換一隻面具。這是為平民百姓設計的遊戲,雖詩牌中有極少數刁鑽的字,但大體上來講就是個默詩遊戲,對葉京華和趙寶珠來說算得上是手到擒來。
一些如』風花雪月』般尋常的字下面都聚集了不少人,葉京華與趙寶珠專門往人少的地方鑽,去拿那些沒人感興趣的詩牌。
趙寶珠抬手將一隻木牌轉過來,只見上面寫著一個「移」字。他皺起眉,一時想不起以這個字打頭的詩,一轉頭卻見葉京華已經寫好了。趙寶珠探頭望過去,恍然大悟:「啊,還有這一句。」
葉京華收起最後一筆,偏頭對他微笑。
夜色已經漸深了,四處燈籠紅火的燭光落在葉京華臉上,暖意自一雙星目中流瀉而出。
今日出來遊玩,葉京華的穿著略微隨意些,此刻他衣襟略微敞開,一縷烏髮自肩頭垂下,此刻略微側過頭的樣子好似畫本中憑一個笑就將人心勾了去的俊俏書生。
趙寶珠一時怔愣,臉頰漸漸泛起熱度。若是有門當戶對的官家小姐在場,估計當場便春心萌亂,連詩也默不下去了。
他們所在的角落靜謐非常,葉京華將筆放下,低聲與趙寶珠耳語,:「下一個詩牌你自己來,我不幫你了。」
趙寶珠渾身一顫,醒過神來,紅著臉點了點頭,心裡暗暗祈禱下一牌是簡單的,別讓他在少爺面前丟臉。
果然,葉京華修長的手指將詩牌轉過來,上面寫著一個「青」字。
好啊!
趙寶珠在心底喝彩一聲。以【青】字開頭的詩詞不要太多!
於是他脫口而出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少年清脆的聲音在夜空中迴蕩。葉京華每個字都聽清楚了,面上一怔,長如鴉羽的睫毛顫了顫,垂眼看向趙寶珠。
趙寶珠將詩說了出來,隔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句是原出自詩經,是用於表達對男子的讚美之情。長久以來不乏臆測猜想,將這句詩譯為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斷袖之情。
趙寶珠的臉肉眼可見地一寸寸變紅,目光落在葉京華青色的衣襟上。
若換了別的時日便也罷了,可今日葉京華偏生穿了件青色的衣服。他竟然還吟了那樣的詩——
趙寶珠睫羽亂顫,見葉京華面上的笑意淡了,因著垂眼,那雙琥珀般剔透的眸子似也深了下來,便以為他是生氣了,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我……我、少爺,我不是那個意思。」趙寶珠磕磕巴巴地解釋道。
葉京華原本耳根也有些發紅,一聽這話,他頓了一瞬,緩緩抬頭看向趙寶珠:「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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