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帝聞言,心中想起上次夏內監口中之事,垂眼看著宸妃白皙的側臉,心想待事情敗露,他又要吃好一頓閉門羹。
就在這時,一陣略微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夏內監走進御書房內,見元治帝與宸妃在一處,俯身斂目道:「老奴見過陛下,見過宸妃娘娘。」
宸妃微微點了點頭。元治帝抬手將他叫起來,道:「有什麼事,說罷。」
夏內監看了一眼宸妃,埋下頭去,拱手道:「恭喜陛下,恭喜宸妃娘娘。葉家二少爺的名帖,方才遞到學政司了。」
「啊。」他話音一落,宸妃美麗的面上立即浮現出驚喜的笑容,扭頭對元治帝道:「陛下,卿兒果然是懂事的。」
然而元治帝卻神情複雜,忍著才沒黑了臉。他頓了頓,偏過頭輕聲對宸妃道:「愛妃,你先去西雨亭等著。」
宸妃見元治帝臉色不對,疑惑地擰了擰眉,卻還是順從地低下頭,屈膝行禮:「臣妾告退。」
一直目送著宸妃的背影消失在門廊後,元治帝才回過頭,冷著臉道:「怎麼回事?他要幹什麼?真要跟朕對著幹?」
夏內監一聽便知道元治帝是動了點兒真怒了,立即跪了下來,道:「陛下請息怒。葉二少爺雖是行為無常了些,但他的名帖是實打實地遞到了學政司,今年是必定要下場,這也是好事啊!」
元治帝聞言沉默了片刻,眉目漸漸舒展,道:「也是。」葉京華下場,他還是高興的。元治帝負手在原地轉了兩圈,面上漸漸浮出點笑意,卻還是皺著眉,罵了一聲:「臭小子。真是知道給朕出難題。」
夏內監見他神情好了,哧溜一下從地上拍起來,陪笑道:「年輕孩子們沒個定性,可不就仰仗聖上裁決嗎?」
元治帝琢磨了片刻,偏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夏內監:「你說,他怎得就想考了?」
元治帝本想著會不會是葉京華故意要跟常氏嫡孫爭意氣。但這個猜想很快被他自己否決,葉京華不是那樣的性子。
夏內監聞言,向左右看了看,湊上來輕聲道:「聽說……是他身邊的那人勸了的緣故。」
元治帝恍然大悟,點了點頭。這個年紀男子忽然改變,多半是為了意中人。元治帝笑了一聲,緩緩踱步到窗邊,看著外面逐漸融化的雪,低聲道:「倒是個明事理的。」
夏內監在一旁附和道:「老奴全部打聽過了,闔府上下都說是個乖巧的孩子。」
元治帝點了點頭。雖算不得正經姻緣,但葉京華身邊也不是什麼人都能近身的。若是個巧言令色,不明事理的,他還得找個法子除掉,到時候避不了要傷了君臣情分,還是免了這個麻煩最好。
只是剩下的事就有夠頭疼了。
元治帝抬手一撫額頭,扭頭朝夏內監道:「派人去葉府傳口諭,叫他要考便好好考。若不得狀元,以後就不用再來見朕了。」
夏內監聞言在心裡』嚯』了一聲,面上俯身應下。一邊朝下退一邊心道,這下這位葉公子可得好生拿出真本事了。現下京城之中本就對他的非議本就甚多,再加上一個南邊來的常氏遺孤,高台架起,南北兩邊的官場多少人眼睛都盯著這場春闈。
葉京華若是不能拿出一張華彩非凡的狀元捲來,恐怕是不能善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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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之後。
短暫的倒春寒之後,便是接連幾日的太陽天。自冬季堅挺至春日的最後一點兒積雪終是化了,在陽光之下簌簌變為一汪春水,浸潤進土地,流入花根之中。
離春闈愈近,趙寶珠便加倍用功,日日都是挑燈夜讀,聞雞而起,墨都寫完了好幾方。院子裡的其他下人都被他這股勁頭所震懾,連最沒有眼力見兒的鄧雲都不再來煩他,反而還時時從後廚給他捎些前頭沒用完的宵夜來。
趙寶珠算得上是心無旁騖,只剩下兩件憂心的事,一是他下落不明的名帖。趙寶珠後來又出府去尋了許多次,都沒見到名帖的半點蹤跡,已基本上放棄尋找名帖,只希望益州能將底帖快快發進京城。
而這第二件事,就是葉京華。
這也算不得趙寶珠杞人憂天,離春闈還有一周不到,可葉京華沒有半點要在「正經書」上下功夫的意思。每日還是捧著雜書遊記看,另外指導趙寶珠功課。趙寶珠沒見他寫過哪怕一篇策論,或研習過四書五經中的哪一篇。
趙寶珠每每催促,不是被敷衍了事,就是面上答應,實際一筆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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