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點兒錢怎麼夠?
青衣男子面色發白,他那扇墜子可是和田玉的!但就算他心中滴血,現在卻什麼都說不出來——若是向趙寶珠索賠,說出這扇墜子的真實價值,那不就相當於自己駁了自己說的話,承認他自己也是愛慕虛榮、故作清高之輩嗎?
青衣男子兀自結舌,就見趙寶珠目帶嘲諷,看了他一眼,轉過頭去看向跌在地上的白衣書生,竟抬腳還要再踹他:
「看我踹不死你!你再說?你再說!」
「哎呦!」
趙寶珠也曾是村頭打架的好手,深知打人專打臉的道理,腳重重往白衣書生臉上踹。書生被他踹得捂著開始飆鼻血的鼻子滿地打滾,一邊滾一邊哀嚎著求饒:
「嗷!別打了別打了!大爺、大爺!饒了我這一回吧!」
見趙寶珠兇狠的架勢,酒樓不知何處有人『喲』了一聲,低聲囑咐身旁人道『去將他帶過來』。
於是趙寶珠只來得及朝那白衣書生的臉上踹了四、五腳,就忽然被人從身後制住。一左一右兩個男子扭住他的臂膀將他往後拉。
趙寶珠正在氣頭上,瞪著那跌在地上的白衣書生,仍是不解氣,遠遠朝兩人啐了一口:「什麼東西!就你們這種貨色還敢叫自己讀書人?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不怕挨揍你就儘管來,看我今天不揍死你們兩個癟三——」
第23章 曹公子
趙寶珠被拉開,白衣書生蒙著面躺在地上痛得直哼哼,青衣書生下去拉開他的手一看,猛地見到豬頭般的一張臉,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酒樓里不少人都在暗中看他們這邊兒的鬧劇,見兩人如此狼狽的模樣,人群中發出幾聲悶響。他們方才其實也已隱隱覺得這兩人討厭,大家好好得坐著吃菜喝酒,就他們倆一路說人長短,叨叨個不聽。如今他們倆被教訓,眾人也樂得看戲。
另一邊,趙寶珠被兩個壯漢折住了胳膊,卻還瞪著他們倆,一雙貓兒眼中火光四射。
就在這時,一個人忽然從不遠處角落中的某處桌案前站了起來,向他們大步走來。在路過趙寶珠時,還刻意停了一下,目光在他身上轉過一圈。
趙寶珠自然也看見了他。來人是個高大的男子,穿著身棗紅袍子,腰掛雙魚紋蹀躞帶,長得濃眉虎目,很有一番氣勢。他上下打量趙寶珠一眼,略勾起唇角,指著他對扣住趙寶珠的兩人道:
「可把這凶魔星給我抓穩咯。」
接著他便轉過頭,朝那兩人走去了。趙寶珠瞪大了眼睛,不知這人是敵是友,皺著眉掙扎道:「你們是誰?放開我!」
身後的人卻將他穩穩扣著,力道不容他掙脫,卻又不至於傷了他。右邊的人見他掙扎的利害,在他耳邊低聲道:
「快別掙了,我們主子對你並沒惡意。」
趙寶珠聞言,掙扎的動作一頓,問道:「你們主子是誰?」
那人看他一眼,答道:「我們主子是翰林編撰,你需稱曹大人。」
趙寶珠聞言,結結實實地一愣,那人竟然是宮中編撰!要知道編撰雖然只是七品的官兒,但翰林院卻不是人人都能進的地方。歷來的規矩都是只有一甲頭三名才有資格進翰林,而他又姓曹——
趙寶珠忽然想起剛才二人話中所言,難道這就是他們方才口中所言,十五歲中舉人,前屆春闈又中了狀元的曹姓氏公子?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剛才兩人話里話外分明是在將葉京華拿與這位曹公子比較。趙寶珠一時不知這人是善是惡,因而十分謹慎地盯著那男子的背影。
來人正是前榜狀元曹濂,而他還有另一層身份,是金尊玉貴的吏部尚書之子。此刻他走到兩人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跌作一團的兩人,虎目緩緩掃過兩人身上的穿戴,冷哼了一聲,道:
「你們是國子監的監生?」
兩人被點破身份,趕忙從地上爬起來,向曹濂俯身拱手:
「學生見過曹大人。」
曹濂也曾是國子監的學生,雖和兩人不是一個院的,但這樣的風雲人物,他們兩個也遠遠瞧見過。因而兩人剛才在背地裡胡唚一通,雖沒罵道曹濂頭上,現在卻依舊是心裡打鼓。
曹濂面色微冷,看著快要把頭埋到地底里的兩人,淡淡道:「平日裡書也沒見讀出什麼名堂,可見時間都花在背後嚼人舌根上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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