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寶珠暗自在心底編排一番,抬起眼,卻見葉京華正看著他,唇角啜著一點笑意。
趙寶珠被他笑得心裡一突,忽得有些心虛,沒來由地感覺葉京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他還沒來得及尷尬,葉京華便垂下眼,唇角的笑意也掩去了,輕聲道:
「不用心疼藥,若是用完了就去找方勤拿。」
趙寶珠沒想到他竟是連這層都料到了,雙頰一紅,喏喏道:「我知曉了。」
見他乖順,葉京華點了點頭,似是終於滿意了,道:「午時了,你也去用膳吧。」趙寶珠應了聲』是』,轉身便要通過庭院西側的小門往後院走,然而他一側過頭,葉京華忽得視線一凝,出聲道:
「等等。」
趙寶珠驀地停下腳,扭頭看向葉京華。見他皺著眉,看著他臉側的一塊皮膚道:「你臉上怎麼了?」
趙寶珠一愣,接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他顴骨最高的一處有片皮膚格外粗糙些,且隱約泛著些熱意。趙寶珠恍然大悟,有些不好意思道:
「近幾日日頭有些毒,我曬得多了些。」
京城一入春便接連出了幾日大太陽,趙寶珠老家常年陰雨,因此養的他一身皮膚又白又細嫩,竟是一點經不得曬。這庭院裡又沒地方避蔭,遂將他顴骨處的皮膚曬得紅了一大片。剛才他滿臉通紅時還不大看得出,現下紅色褪了,便顯得那塊皮膚尤為突出。
葉京華久久地皺著眉,趙寶珠不明所以地看著他,半響後才見他抬起手揮了揮,對自己道:「先去用飯。」
趙寶珠聞言懵懵地點點頭,轉身穿過小門向後院走去。直到走到遠處,趙寶珠才回頭向後看了一眼,抬手摸了摸後腦勺。不知道是京城的富家公子們都這樣,還是這位葉少爺尤為讓人猜不透心思。
貴人的心思真難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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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寶珠沒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很快就將事情拋在了腦後。誰知隔日,在用早膳時李管事便找了上來,身後還跟著兩個小廝,手上分別捧著什麼東西。
趙寶珠嘴裡還叼著半塊包子,就被從椅子上拽了起來。李管事抓著他的袖子,細細看了他的臉,嘴裡』呦呦』地嘆了幾聲道:
「看看這臉曬得,真是作孽喲!」李管事皺著眉,滿眼心疼地說:「你這實心眼的孩子,日頭大了也不知躲一躲,就在那日頭下面生生曬著。」
趙寶珠眨了眨眼睛,囫圇將包子吞下去,道:「李管事,你怎麼來了?」
李管事責備地看了他一眼:「給你這不省心的祖宗報喜來了!」說罷,他回過頭,將兩個小廝喚上來,趙寶珠這才看清他們一人手中端著件月白打底,上面勾著鵝黃色花紋的袍子。另一人手裡則是端著一隻玉牌,上面清楚刻著「寶珠」兩個字。
趙寶珠看了兩樣東西一眼,訝異道:「李管事,這是——」
「這都是你的。」李管事笑盈盈地說:「少爺說了,日後叫你去書房伺候,不必再在那大日頭下曬著了!」
趙寶珠瞪大了眼睛:「……書房?」這客棧里怎得還有書房?
「這在少爺跟前伺候,行頭自然得換一身。」李管事說著將衣服和玉牌拿了起來遞給趙寶珠,朝裡間呶了呶嘴:「快將衣服換了,少爺還在前頭等你呢。」
趙寶珠愣愣地接過,一下便被玉牌冰涼的觸感吸引了注意力。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牌子,見玉牌質地細膩,光澤溫潤,一入手便知價值不菲。
趙寶珠心頭一顫,立即將玉牌推還給李管家:「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然而李管家卻似是預料到了他要說什麼,向右一躲,呿了一聲道:「快收下吧!你退回來叫我怎麼跟少爺交代?」趙寶珠登時頓住動作,拿著玉牌收也不是退也不是,李管家看他的神情,低聲道:「且這也不是就給了你,到時候若是你出了府,有了別的去處是要原樣退還回來的。」
趙寶珠聞言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道那就好,不管他春闈中與不中終是要離開的,屆時將東西還回去便是了。他小心翼翼地將玉牌收好,心想平日裡得小心不要將這東西磕了碰了,又看向手裡的衣服,細細看過後皺起眉,抬眼有些猶豫地看向李管事:
「這衣服……是不是太女氣了些?」
趙寶珠小心地拿著衣服,布料的觸感絲滑而略帶涼意,用料比他現在身上的麻布短衣要好得多,只是花樣太精緻了些,還是用鵝黃繡線縫製的,雖是男子的形制,但趙寶珠左看右看都覺得像是小姑娘穿的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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