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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岸邊,成功捍衛了領土的懷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人類被驅逐離去的方向,直到自己感知最遠的觸鬚也捕捉不到外來者的丁點兒氣息才垂下眼眸。
然而,不知出於什麼緣由,他體內的神經因子依舊處於極度躁動不安的狀態。他身下那些從黏液里迅速生長而出的新鮮花苞,剛一冒出便全然炸裂開來,呈現出一副張牙舞爪的兇猛姿態。
「他——是我的……」
黑暗中,懷宓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那張俊秀皮囊下劇烈起伏的詭異輪廓幾乎要撐破這層人形偽裝。
不知又想到了什麼,隨後他凝視起湖面,面無表情地撕咬起自己的手指,喉嚨里發出一串含混不清且毫無意義的音節。
湖底似乎潛藏著什麼龐然大物,正隨著他的呼吸躁動地在底下肆意扭動著,發出的餘波將自身領地內的其餘活物全都驅逐了出去。
片刻之後,所有的動靜都消失了,懷宓也重新恢復成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他靜靜地坐在湖畔,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水面發呆。
等到邦布貝爾再次回到巢穴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你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待著呢?」
他一邊說,一邊輕跳著迅速落到了懷宓的身旁,親昵地主動與他膝蓋碰著膝蓋、肩膀挨著肩膀,跟著在地上坐了下來。
「嗯……」懷宓低低應了一聲。
他側過身子,聞著邦布貝爾身上熟悉的好聞味道,默默貼得更近了些,之後便再沒有更多的話語。
對此邦布貝爾並不在意,他冰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朝著懷宓視線落腳的方向看了一會兒,可是看了半天,卻什麼特別的花樣也沒看出來。
於是他像是變魔術一般從身後掏出了自己今天的狩獵成果,那是一些新鮮的獵物血肉,還散發著淡淡的甜腥氣。
他開始自顧自地說起話來:「今天我們吃這個哦!你看,這可是我……」
時間就這麼悠閒的過去了,邦布貝爾像一隻活潑的小狗,不停地分享著自己一天的經歷,而懷宓則靜靜地聽著,偶爾微微點頭表示回應。
他們兩個一動一靜,竟也十分和諧。
看著懷宓低垂著眉眼、只是一味安靜進食的模樣,邦布貝爾的手指又不自覺地想捏點東西了。
可這次他的手邊只有米粒大小的花苞,那些小東西嬌嫩而脆弱,根本不適合他去把弄,於是邦布貝爾只能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墜。
【宿主——】
就在這歲月靜好的時刻,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似乎在催促著什麼,聞言邦布貝爾只得無奈的嘆了口氣:
[知道啦、知道啦……]
他咽了咽口水,又深吸了口氣,隨後望著懷宓含蓄內斂的側臉,語速飛快地說道:
「懷宓,你在蜂巢過的還適應嗎?對不起啊,我出去狩獵只能留你一個人在家,這樣會很無聊吧……是不是我太自私了,畢竟我不是你真正的同類——」
【宿主,你在說什麼啊……】
是啊,老天!我怎麼說這個去了……邦布貝爾忍不住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但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只能硬著頭皮,略顯磕巴地繼續說道:
「我、我的意思是說——如果,如果你想要離開蜂巢、返回人類基地的話……」
「你要我走?」懷宓突然出聲打斷了邦布貝爾的話語,他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強烈情緒,仿佛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海面。
「啊?」邦布貝爾還沒反應過來,結果下一秒,就看見懷宓突然轉頭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不由分說地拉著他一下子就跳到了湖裡。
剎那間,冰冷的湖水如同怪物的深淵巨口一般,瞬間就將兩人緊緊地包裹了起來。
「等、等一下,水裡有怪——」
手忙腳亂間,邦布貝爾一把掐住了懷宓腰部,想將對方整個上半身托離水面。
可他頭頂上像飛機耳般耷拉下來的觸角卻被懷宓冷不丁地咬了一口,濕漉漉的熊蜂頓時炸了毛,他下意識就想要伸手去捂。
接著,邦布貝爾突然感覺懷中一輕,原本被他緊緊抱在懷裡的懷宓就像一塊在水中融化的冰塊一般突然從他的身前滑走,然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湖水中。
見狀,邦布貝爾頓時慌了神:我是個陸生蟲族,並不擅長游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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