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獨自停留了一會兒, 阿爾忒曼蒂斯居然莫名有些心悸。他只感覺自己的心臟一陣抽痛, 就像有無數小蟲子在那裡不停地啃噬一般, 留下的只有破洞和空虛。
軍雌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胸口, 然後長出了一口氣,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積攢的所有疲憊和壓力都吐出去。
「好了,阿爾忒曼蒂斯·霍爾, 放輕鬆……」他用力閉上眼睛喃喃自語道,「不過是蟲巢那邊妄圖除掉你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突然, 阿爾忒曼蒂斯敏銳地察覺到門外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他面上瞬間恢復得滴水不漏:「進。」
一隻雌蟲走了進來, 是伯尼·拜倫。
「署長,怎麼這麼急著開會,您也不多休息一會……」伯尼實在放心不下,會議結束後他避開同僚的眼光又悄悄溜了回來。
看著長官這幅不以為然的樣子,他不由得開始嘮叨道:「您再怎麼強悍也不是鐵打的啊,沒必要事事都親力親為……」
「放心好了, 我沒事。」阿爾忒曼蒂斯衝下屬安撫性地笑了笑,他打量著會議桌上的尾勾,低聲說道:「你來的正好,這是這次的戰利品,拿去給醫療部多配幾支舒緩劑吧。和之前一樣,儘快分配下去……」
「那署長您呢?您還是不用嗎?」伯尼第一次沒有忍住,打斷了長官的話語,他話語中帶著一絲明顯的急切:「近期消耗能量最大的是您,明明您才是最需要舒緩劑的人啊。」
不知想到了什麼,軍雌越說越激動,眼眶不由自主地發紅起來,聲音也逐漸變得嘶啞:「您總是這樣……」
「你想什麼呢?」看到伯尼這個樣子,阿爾忒曼蒂斯忍不住啞然失笑。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下屬的發頂,就像當年自己當他隊長時一樣。
阿爾忒曼蒂斯抬起下巴,垂著那對瑰麗的翠眸略顯直白地說:「別想太多士兵,我不用舒緩劑單純是因為我比你們強,所以不需要。」
「長官,有蟲說過你說話很欠揍嗎……」伯尼被阿爾忒曼蒂斯的話噎了一下,有氣無力地吐槽道,但他的心也因此安定了不少。
他看到長官居然真的認真思索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那張向來正顏厲色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略顯張狂的笑容,螳螂種軍雌說:「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好了,我休息去了。」說完,阿爾忒曼蒂斯隨性地揮了揮手,然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會議室,只留下一句「記得執行,拜倫隊長。」
看著長官依舊健步如飛的動作,伯尼心中對他的話已經相信了七八分。
他站在原地盯著那個一往無前的身影,眼裡滿是孺慕和敬佩,不由自主地在心中感慨道:不愧是署長!軍蟲中的軍蟲,雌性中的雌性!
我可不能拖清巢署的後腿!想到這,軍雌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腳步輕快地執行命令去了,一掃此前的忐忑和不安。
但伯尼不知道的是,他心目中英姿勃勃的霍爾署長已是強弩之末。
阿爾忒曼蒂斯邁著有條不紊的步伐回到了單間宿舍,然後目標明確地一頭扎進了床鋪。他用冰冷的被褥將自己死死裹成了一團,妄圖從中獲取一絲安全感。
不知道過了多久,阿爾忒曼蒂斯在無邊夜色以及精神高壓之下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終於,他在極度的疲憊之下精疲力竭,得以昏沉睡去。
然而,睡夢之中似乎也不得安寧。軍雌的腦海里,始終有一道道飽含惡意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他身上:
其中有那些被清巢署嚴厲處決過的蟲族,有這些蟲族的親朋好友、家眷親屬,甚至隱約還有蟲巢意志的化身……這些漆黑的虛影扭曲纏繞在一起,最後融合成了一隻貪婪肥碩的嗜腦虱朝他怨毒地撲了過來,張開腥臭的血盆大口開始奮力撕咬。
身體好像又一次感受到了蝕骨的疼痛,皮開肉綻間,有無數虱卵嬉笑著鑽進了他的體內……阿爾忒曼蒂斯呼吸頓時變得極為困難,額頭之上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冷汗。他那張原本明艷鋒利的臉龐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血色,顯得慘如白蠟。
刺花螳螂原本收放自如的蟲甲和翅膜不受控制地暴露出來,在這股強大的力量面前,堅實的制服和單薄的被褥瞬間一起四分五裂。
在冰冷的夜色當中,阿爾忒曼蒂斯下意識蜷縮著,他冷汗淋漓的背後,脊柱棘突誇張地支棱凸出,像是即將要脫離皮囊的禁錮束縛。
軍雌翅膀上那枚恫嚇力十足的眼狀花紋此刻在空氣中孤零零地蕭索顫抖著,就像是一片搖搖欲墜的殘葉,仿佛下一秒就會微風撕碎折斷。
空氣之中開始瀰漫出一股矛盾的味道,甜膩中混雜著濃濃的苦澀,就像盛開到極致的荼蘼花,外表艷麗,根部已然開始枯萎腐爛——由於精神和肉.體多重的刺激,雌蟲的衰退期提前爆發了。
「真可憐……」不知何時,辜蟄月悄然無聲地站在了他的床邊,略顯憐憫地看著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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