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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聞祈點了點頭,抬手拎起茶壺向下一斜,壺嘴處卻沒有要出水的意思。他掀開茶蓋,裡面只有幾片發了霉的茶葉,一點水的蹤跡都沒有。

……這到底是放了多久。

苦味逐漸蔓延至整個口腔,祝聞祈糾結了下,最終還是放下茶壺,對著幾人道:「事不宜遲,現在就走。」

林開霽和林沐同兩人自然沒什麼意見,轉身朝著殿外走去,祝聞祈想了下,先把木窗合上,萬一下雨也不用擔心翠花一到二十號被淹死。

做完這一切後,他便也要出門,卻被婁危再次拉住手腕。

祝聞祈轉頭,下一刻婁危驀地靠近,俯身吻了上來——

有什麼悄然滑入唇齒之間,飴糖清甜,掩去藥的苦味。祝聞祈睫毛跟著顫了下,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什麼般,連耳根都紅透了。

「還苦嗎?」婁危稍稍撤開一點距離,垂下眼,低聲詢問。

「……不苦了。」半晌,祝聞祈才小聲開口道。

計劃一經得逞,婁危微不可察地翹起一點嘴角,而後又很快壓了下去。他心情極好地敲了敲劍來的刃:「走。」

劍來哆嗦了下,乖乖跟在婁危身後。

金羽閣距離玄霜派不算近,即使是御劍飛行也約莫要三四日的光景。況且祝聞祈身體算不上好,一到了固定的時間點,婁危便要停下來讓他喝藥。以至於抵達金羽閣附近時,比預想中還多了幾天。

「就是這兒。」林沐同手中的追蹤儀一併停下轉動,指針直指正前方。

金羽閣坐落在懸崖邊,裸露在外的木梯沿著閣蜿蜒而上,像是一條盤旋的蛇,還在絲絲地朝外吐著信子。外面沒有多少人駐守,大抵是因為金羽閣所處的方位不好,天空陰森森的,連一絲日光都透不進來,若是有人經過此地,定會快走兩步加速離開這裡。

婁危眉頭緊鎖,目光望著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難道是想起了什麼線索?

祝聞祈望向他,輕聲道:「怎麼了?」

半晌,婁危依然蹙著眉,開口道:「飴糖吃完了。」

祝聞祈:「……」

第89章

「你能不能稍微……」祝聞祈像是有些牙疼, 指了指面前的金羽閣,「看看場合?」

天空黑壓壓一片,除了他們四人外, 周遭連個人影都沒有。兩側路上看守之人皆穿著一身黑衣, 手握大刀, 面帶黑紗,眼神沉沉地來回巡視。

來之前幾人將原先過於明顯的玄白道袍換掉, 換了幾身樣式普通的衣裳, 此刻正躲在一棵枯樹後,伺機而動。

這枯樹恰好長在了那幾名黑衣人的視野盲區, 一連轉了許多圈,他們都沒能發現祝聞祈幾人。但只要他們稍稍露出一點馬腳,那些黑衣人便可能立刻衝上來開打。

都這種情況下了, 是糖還有沒有的事兒嗎?

婁危看了他一眼:「沒有飴糖你會喝藥?」

祝聞祈:「。」

「親自餵都不肯喝,難道下次要把你摁床上?」婁危語氣相當平靜,像是在描述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祝聞祈下意識轉頭看了眼林開霽和林沐同,發現兩人已經頗為熟練地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 全然當做什麼都沒聽到。即便如此, 祝聞祈耳根漸漸紅了起來。他一面壓低聲音,一面咬牙道:「求你了,這些話能不能回去說?」

婁危眉梢一挑, 看著面前之人逐漸通紅的臉, 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淡淡挪開目光。

見婁危確實沒有要再開口的意思,祝聞祈才鬆了口氣,對著幾人繼續說道:「現下金羽閣內人數不明, 若是強闖進去,風險未知。」

「其實吧,」林開霽眼神在幾人間來迴轉了轉,舉手說道,「放婁危進去打就好了,除非直面迎上金羽閣的長老,他一般都能打過的。」

這話其實說得沒錯。這幾年裡婁危淬鍊得愈發鋒銳出眾,單槍匹馬掀翻過大大小小的魔窟,若是集體下山行動時更是搶手。因為只要能和婁危一起行動,就意味著不需要在前面拼死拼活地殺魔物,只需要在後方斬殺掉一兩個被婁危遺漏掉的,便可以高枕無憂,等著回門派領賞。

婁危自然沒什麼意見。他的手剛搭在劍柄上,還沒來得及抽出,便被來人按住。

他抬眼,和祝聞祈對上目光。

祝聞祈的手交疊在婁危上方,壓著不讓他抽出劍柄。手心帶著一貫的微涼觸感,尾指上的痣顯得越發明晰起來。

婁危愣怔片刻,仿佛不明白祝聞祈這是什麼意思。

祝聞祈沒看他,只是搖了搖頭,相當堅定地開口:「不行。」

即便旁人已經習慣如此,婁危也習以為常,卻也不該一直這麼下去。他並非銅牆鐵壁,同樣有血有肉,怎麼能保證每次交鋒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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