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怔片刻後,祝聞祈藏在袖子下的手瑟縮了下。
他抬腿, 想要繞過婁危擋住的路。
婁危抬手, 傘應聲而開,替祝聞祈擋住了晨曦間房檐上最後一絲殘雨。
祝聞祈一手扶著門框,有些怔怔地望向婁危平靜無瀾的目光。
「……怎麼沒去學堂上課?」半晌後,祝聞祈才開口, 而後驚覺嗓子帶了些沙啞。
其實還想問婁危今日為何穿了這麼一身,但不知為何,話剛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能感受到婁危的目光始終灼灼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知為何,祝聞祈抬手握拳輕咳兩聲,順勢躲過婁危過於灼灼的目光。他深吸口氣,後撤一步,試圖離開傘的範圍內。
還沒等他後退,傘又向前一步,連帶著一小片陰影投在他面前。
長靴映入眼帘,不用抬頭,祝聞祈便知曉這是一個怎樣的距離。
婁危總算開口,說的卻是別的事情。
「今日的道袍怎麼格外寬大?」
祝聞祈抬頭,後知後覺地對上婁危平靜的眼神。
身上的道袍和對面之人隱隱彌散出同種熟悉的氣息,交融在一起,恍惚間讓人有些分不清。
他眨了眨眼,一時間有些語塞。
對面之人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手始終穩穩地舉著油紙傘,房檐上的雨滴順著向下滑落,經過傘面滴落在地面上,洇出一片濕潤。
祝聞祈所站的位置卻始終乾乾淨淨,不沾染一點水漬。
早春寒風凜冽,一陣風吹來,祝聞祈下意識抬手捂嘴哈了口氣,過於寬大的袖袍順著滑落而下,層層疊疊地堆積在手肘處,露出一節白皙修長的手臂來。
「找我什麼事情?這個點不去學堂,林沐同又該罵你了。」
良久後,祝聞祈輕巧地將前面的話題揭過。
婁危揚眉,語氣淡淡:「因為一早起來,發現自己的衣裳不見了。」
祝聞祈:「……」
就不該自己給自己挖坑。
他眼神飄忽起來:「怎麼會這樣呢?都怪小吉馬馬虎虎,連換洗道袍都能搞錯……」
「但師尊昨日睡得很好,不是嗎?」婁危打斷祝聞祈的碎碎念念,眼神依舊粘在祝聞祈身上。
祝聞祈一怔。
「你怎麼知道?」
婁危沒說話,而是將他的手拉下——攥在自己手心裡,提供著源源不斷的熱源。
「一牆之隔,」這幾個字在婁危舌尖翻轉時,帶上幾分繾綣綿長的意味,「我怎麼會聽不到?」
話音剛落,祝聞祈臉「騰」一下開始發燙。道袍和身體相觸的地方升起古怪的感覺,清冽冷香又開始縈繞在鼻尖,仿佛要將他整個人都包圍其中。
祝聞祈當機立斷,一手扶著門框稍稍用力,另一隻手像拔蘿蔔那樣猛地從婁危手中拔了出來,對著婁危義正言辭道:「失眠是正常現象,你怎麼能偷聽呢,」
婁危眼底閃過一絲不甚明顯的笑意,語氣悠悠:「怎麼算偷聽?」
「師尊長吁短嘆的動靜太過明顯,連在殿外守夜的小吉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草。
怎麼現在自己連嘴炮都打不過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婁危:「你跟誰學的這般恣行無忌?」
婁危揚眉,注視著祝聞祈,要說的話不言而喻。
算了,殺人犯法。
祝聞祈深吸一口氣,準備關上殿門:「還有事兒沒?朕還沒長吁短嘆完,沒事兒就退下吧。」
婁危順從地「嗻」了一聲,而後伸出手,將即將合上的殿門撐開一條縫。
「你到底要幹嘛?」祝聞祈有些震驚於婁危的臉皮厚度。
「師尊不是問,今日為何沒去學堂麼?」
婁危抬眼,看著祝聞祈。
祝聞祈:「……」其實只是沒話找話,寒暄兩句。
他有些勉為其難地接話:「什麼原因?」
「今日是花神節。」
花神節?
祝聞祈眨了眨眼,半晌才回憶起花神節是個什麼東西。
剛穿來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他卻還記得第一天的時候婁危二話不說就要逃跑,好不容易在百花樓和婁危碰面,卻差些被趕來追殺的金羽閣滅了口。
祝聞祈慢吞吞道:「還記得嗎?你當時拿匕首抵在我身後,準備用那把攏共沒有四寸長的匕首面對面硬剛那幾個肌肉賁張的大漢。」
那時候像是在玩某種「一百種死亡選項」的小遊戲,稍有不慎,便可能迎來bad ending。
婁危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記得。」
最開始闖入廂房中時,他險些沒認出來扮成花神模樣的祝聞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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