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聞祈深吸一口氣,抬手,舉起劍,而後毫不猶豫地刺了下去。
「噗嗤——」
血液頓時噴涌而出,像是細小噴泉般,濺了祝聞祈一身。
魔物腹部停止了起伏,從頭至尾,連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死得悄無聲息。
……就這麼簡單?
祝聞祈不由得皺起眉,緩緩把劍從魔物屍體中抽出,血液順著血槽滴答滴答落下。
婁危不知何時已經站定至他身旁,眉頭緊鎖,目光定定地盯著某處,祝聞祈從未見過他如此肅重的神情。
「有什麼發現?」他開口道。
婁危伸手,指了指祝聞祈劍上的一縷布料。
祝聞祈凝眸觀察半晌,想起這縷布料好像是剛才抽出劍時,從魔物的皮毛上順帶下來的一縷。
布料邊緣抽出好幾根絲線,卻依然能看出做工精良,絕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料子。
看樣子,像是某個有錢且倒霉的修士被吃掉後留下來的東西。
祝聞祈摸著下巴看了半天,沒能分析出別的東西:「布料有問題?」
婁危依舊盯著那縷布料,許久過後,才緩緩開口。
「進入仙界之前,家中是做紡織生意的。」
祝聞祈心中一動,扭頭去看婁危。
「雪綢工藝複雜,產量稀少。」婁危注視著那縷布料,手不自覺摸上當初父母留給他的匕首,仿佛想要從中回想起什麼似的。
「自那場大火後,雪綢也一併消失。」
祝聞祈目光同樣落在上面,像是想到什麼一樣,用指尖捏起那縷布料——在刺目日光之下,雪綢像雪地里反射出的光。
「……我決計不會認錯。」
說這話時,婁危聲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第56章
返回門派的路途中, 婁危顯得格外沉默。
御劍時有風從旁邊呼嘯而過,將兩人之間的氛圍襯托地更加安靜。
祝聞祈定定地注視著婁危的側臉,幾次張開嘴, 卻不知該如何安慰。
原書中對婁危的家世背景一筆帶過, 而婁危也很少提及家中之事, 直至今日清晨,他才知曉婁危家中是做紡織生意的。
據婁危所言, 雪綢的工藝繁雜, 自從滅門之後,已經無人能再織出雪綢。
那麼殘缺的雪綢布料出現在魔物附近, 無非只有幾種可能性:一,當初除了婁危之外,還有其他人從大火中逃了出來, 而後誤入合歡宗後山,被魔物吞食;二,曾經買過雪綢的合歡宗弟子進入後山,被魔物吞食;
現有的證據太少,分析不出來什麼東西, 而此刻也不是詢問婁危的好時機。祝聞祈收回思緒, 輕嘆一聲。
輕嘆聲被婁危敏銳捕捉到,他頭也不回,開口道:「想說什麼?」
祝聞祈一怔, 有些猶豫地開口:「……現在提起這些, 你還是會很難受,對嗎?」
相比起祝聞祈的猶豫,婁危反倒顯得平靜:「分情況。」
「嗯?」
他盯著被雲霧遮擋的層層山巒,再次開口:「只要是你想知道的, 知無不言。」
高處的風颳過臉側,連帶著婁危的聲音在風裡也變得斷斷續續。
然而祝聞祈聽清楚了。
沉默半晌後,他將剛才的推測和婁危說了一遍。
話音落下後,婁危立即將第二種可能性否決。
「雪綢只用於小範圍內的人情往來,絕不會出現在仙界,更何況是合歡宗。」
「至於第一種……」婁危停頓片刻,又回想起那天的場景。
歷經數年,他每晚夢到的場景依舊是那場大火。經過時間的洗禮,在夢中反而一天比一天鮮活,每處細節都復現的清清楚楚。
「宅院內的屍體都被燒的面目全非,我辨認不出誰是誰。」婁危垂下眼,深吸了一口氣。
「當初已經數過一遍,剛好十七具屍體,不多不少。」
婁危一開始也幻想過,或許是自己的記憶出了偏差,或許父母當時逃了出來,只是由於種種原因,所以才沒來找他。
可在看到魔物身上的雪綢布料時,茫然感深深地席捲了他。
是父母嗎?還是別的人逃了出來?如果是父母,他們手無縛雞之力,為什麼會出現在合歡宗後山,而從來沒試過去找自己?
本站提供的小说版权属于作者,所有小说均由网友上传,如无意中侵犯了您的权利,请与我们联系,将在第一时间删除!
Copyright 2024楼书屋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