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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危一頓,注視著祝聞祈的眼神終於有所變化。

像是如他所料,亦或是早有覺悟。

「既然他們給不了,我何必還站在他們那邊?幫你只是順手,我只是不想讓他們好過。」

祝聞祈語氣平靜,就好像是從一始終,他的想法都沒變化過一樣。

說完後,婁危像是得到什麼確定的答案一般,眼中的茫然與不解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冷靜。

刻意保持的距離在此刻終於溶解,無形的隔閡卻在兩人間豎立起來。

他點點頭,語氣毫無起伏:「知道了。」

不知為何,看著婁危的臉,祝聞祈心裡有點堵。

他避開婁危的目光,將頭轉到一邊:「問完了嗎?接下來該我問你了。」

「說。」

祝聞祈還惦記著系統交給他的支線任務,逐字逐句斟酌著開口道:「金羽閣還是不肯放過你?剛才他們還問我你去哪了。」

「你怎麼說的?」婁危沒回答前一個問題,只是將問題拋了回去。

「說你在日月谷的靈舟上拜訪別的長老——放心,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不敢光明正大地對你下手。」

話音落下後,婁危「嗯」了一聲,沒了後話。

祝聞祈屏氣凝神等了半天,婁危始終沒有再開口的意思。再次詢問只會顯得他動機可疑,祝聞祈在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準備和系統說自己要放棄支線任務。

「那天在暗室里,我問過被叫做『老大』的那個人。」

婁危突兀開口,祝聞祈轉身的動作停了下來。

「在將我抽筋拔骨前,金羽閣不會放棄追殺。」

第35章

婁危神情平靜, 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仿佛被人威脅抽筋拔骨的不是他。

「那你……」祝聞祈話說到一半,扭頭看向旁邊金羽閣的靈舟, 恰有人和他對上視線, 虎視眈眈地盯著婁危。

他蹙眉, 遙遙望向已經湮沒在雲端中的玄霜派:「現在回去也來不及了。」

「無所謂,我也有問題要問他們。」婁危語氣隨意, 對投來的視線視若無睹。

「是你家裡人的事情?」不知為何, 祝聞祈下意識和之前掃墓的事件聯繫在一起。

「是。」婁危點頭,「當初滅門我成了漏網之魚, 為了收尾,他們只能追殺下去,直到把我滅口。」

無論多少個日夜過去, 記憶仍舊清晰。

——

他站在宅院的門前,火舌席捲了樑柱,熱浪撲面而來——橫樑不堪重負,砸向地面。婁危瞳孔驟縮,橫樑在他眼中急劇放大, 死亡的氣息翛然間逼近, 他卻動彈不得。

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將他推到一邊。婁危踉蹌幾步,橫樑轟然到倒地,砸在他原先站在的地方。悽厲不似人聲的尖叫穿透了他的耳膜, 激得婁危心中一悸。

他茫然轉頭, 只見有個人被壓在橫樑底下,隔著滔天的火光,視線讓人不敢直視。

「快跑!不要回頭,不要回頭!」猶如惡鬼般嘶啞的聲音, 一聲比一聲尖銳,仿佛要敲碎他的靈魂。

還沒等婁危消化完這句話的含義,劇烈的疼痛便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緩緩低頭,看見了被血染紅的衣襟,以及插入胸中的匕首。

對面之人蒙著面罩,乾脆利落地抽出匕首,轉身而去。風吹起袖袍,露出羽毛圖騰。

身後宅院轟然倒塌。

——

從那天起,他就踏上了逃亡之路。

缺衣少食,乾旱缺水……都不是最難忍受的。

最難忍受的,是只要他活著一天,就要活在滅頂的恐懼之下——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金羽閣的人,可能是路邊騎著黃牛經過的老翁,也可能是城內吆喝著賣包子的小二,甚至拽著他褲腳要糖吃的小孩,落下的袖口上都可能縫著羽毛圖騰。

而他兩手空空,唯有一把匕首護身。

這種日子一直持續到他昏迷在玄霜派山腳下,被路過的祝聞祈撿了回去。

原主的心情已經據不可考,婁危在門派內的生活也並不好過,只是從前揮之不去的窺視感全部消失,他頭一次睡了個完整的覺。

「叮,恭喜宿主完成支線任務:了解婁危和金羽閣之間的過節1/1。獎勵正在發放中……」

祝聞祈回神,注視著面前顯然沉浸在回憶中的婁危,幾次開口,都沒能說出話。

過了半天,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祝聞祈突然伸手,用力拍了拍婁危的肩膀,眼神堅毅:「別的不說,起碼你以後要有佩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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