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撞到時,祝聞祈明顯聽到婁危捂著後腦勺「嘶」了一聲。
他從善如流地道歉,婁危一言不發地往前走。
第四次……
婁危忍無可忍:「有完沒完!」
祝聞祈眨眼……
「別眨了!」
「對不……」
「閉嘴!」
祝聞祈閉上嘴,不說話了。
夜已經深了,百花樓傳來的嘈雜聲也漸漸變小,遠處的燈籠搖搖晃晃,昏黃燭火卻照不進這條狹窄的小巷裡。
雖然蒙著眼,祝聞祈仍能看到婁危握著匕首的手上已經凸起青筋,忍不住向後退一步。
如果還有來生,他一定好好做人……
半晌過後,婁危泄了氣,轉頭看向婁危:「拉住我。」
說著,伸出了手。
祝聞祈一點不見外,毫不客氣地抓住婁危袖子,還未經大腦捏了把婁危的手臂。
太瘦了,基本都是骨頭。祝聞祈在心中搖頭嘆氣。
婁危炸毛:「不許動手動腳!」
「好好好,我不動了。」祝聞祈手往下拽了拽,只捏起婁危一個袖角。
剩下的一段路還算順利。
小巷中寂靜無聲。祝聞祈透過白紗,視野朦朧,婁危默不作聲,嘴角平直,眼中的神情相當陌生。
他不敢再出聲,順從地跟著婁危在小巷中行走。
婁危顯然對這裡很熟悉,輕車熟路地帶著他左拐右拐,最後在窄巷盡頭前停下。
青石磚上堆了不少東西,婁危鬆開他,在磚牆上摁了幾下。一道暗門緩緩從牆上凸出來,直到塵土全部落在磚瓦上,才停下。
婁危轉頭看向他:「在這裡等著。」
說罷,進入暗門當中。
直到婁危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暗門裡時,祝聞祈才抬頭,估測了一下面前的牆大致有多高。
幾人高的牆,牆體粗糙,上面有坑坑窪窪的痕跡。
可以上去。
修為盡失是一回事兒,原主自帶的靈敏度又是另一回事兒。
面前的牆對於這副身體來說如履平地,祝聞祈三步並作兩步,如同一隻靈巧的貓爬上牆頭。
視野驟然間開朗,在窄巷盡頭,是一個有些破破爛爛的小院。
祝聞祈壓低身體,屏住氣息,在看到眼前場景時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婁危半身浴血,連眼睫上都掛著血珠。
婁危對面的人狀況更加慘烈,身上連一處好皮都不剩了。雙眼猩紅,胸口劇烈起伏著:「你死了這條心,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院落大抵下了禁制,小院之外,連一點聲響都聽不到。
祝聞祈趴在牆頭上,一動都不敢動。
婁危緩緩眨眼,滴落下來的血珠在地上暈開,洇成暗紅色。
他沒說話,只是手腕一轉,匕首雪亮,血槽里的血也跟著落在地上。
瞬息之間,婁危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開始行動。那人明顯已經力竭,咬著牙雙手舉起手中的劍,徒勞般面對著婁危的攻勢。
劍身長,匕首短,無論婁危身手如何敏捷,都無法避免手上。
對面之人的傷痕多一道,他自己身上的傷口就多一道。
然而他連眼都未眨,只是間不容瞚地舉起手中的匕首,刺下。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對面之人的氣息已經開始變得微弱,應對的速度也逐漸便緩。
婁危身上的傷口也越來越多,血在地上凝聚成血泊。
然而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祝聞祈已經看不清婁危身在何處,只能看到他的殘影。
那人提氣橫劍在胸口,大喝一聲,朝著婁危衝去。
婁危不躲,只是毫不猶豫地朝著那人的眼睛刺去。
在廝殺之時,其實最致命的並非是誰的速度比誰慢,亦或是誰的劍更鈍。
而是生怯。
念頭一旦在腦海當中生根,就會不受控制地瘋狂生長,直到這種念頭將腦海全部占據,久懸在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就會毫不猶豫地判處死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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