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聞祈靠在樹上,手中拿著一把潑墨扇子,看著他們,沒有說話。
安靜的時間一點一滴拉長,那兩人臉上的笑容便有些維持不住,額頭上冒起豆大的汗。
祝仙尊生得一副好容貌,眼尾嘴角總掛著笑意,導致每一個新入門派的人都以為他是個好說話的。
然而時間長了就明白,這是位脾氣陰晴不定的主,如無必要,絕對不要去他跟前晃悠。
艹,今天又有誰觸到他的霉頭了?
其中一人已經忍不住在心中破口大罵,表面依然維持著原先的姿勢一動不敢動,甚至不敢抬頭對上祝聞祈的眼睛。
又過了一段時間,祝聞祈的聲音從他們頭頂上傳來:「他犯什麼事兒了?」
一人硬著頭皮回答:「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小的們發現婁危想從藥堂里私自拿藥,想給他點教訓而已。」
「是嗎?」
輕飄飄的兩個字,卻讓人不由得壓力山大起來。
沉默的時間一分一秒拉長,連帶著空氣似乎也變得稀薄。
「你們可以走了,他交給我處理。」
話音落下,兩人立即長鬆一口氣,感覺背後無形的巨石終於被挪開,立即點頭哈腰準備離開。
從頭至尾,沒敢對上祝聞祈的眼神。
目送兩人離開之後,祝聞祈長舒一口氣,從剛才起就一直緊緊捏著扇柄的手總算放鬆下來。
他睡個覺的功夫,怎麼就穿越了?
……
睡著之前,他正在看一本仙俠小說。
文中的主角婁危是標準的美強慘,他所拜的師尊祝聞祈卻是個嫉賢妒能之人,他在祝聞祈手下受盡折磨,好不悽慘。
然而主角並不會被困難所打倒,婁危歷經千難萬險後通過自己的努力成功飛升,而祝聞祈也得到了應有的報應,被砍去雙臂雙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部分的劇情寫得相當精彩,祝聞祈看完這段後就在沙發上心滿意足的睡著了。
然後一醒來就穿進了這本書里。
還穿成了祝聞祈這個大反派。
此刻,他只能盯著婁危的頭頂出神。
第一,他不該在看到同名同姓的反派時不加以防備;第二,他不該看完前幾章就去睡覺,以至於連個背誦全文的機會都沒有。
最糟糕的是,那個機械音從剛才到現在再沒出過聲,只留下他一個人面對眼下的情況。
「師尊,熱鬧看夠了嗎?」聲音平靜,像是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的發生。
祝聞祈回神,和跪在地上的婁危四目相對。
婁危半張臉被地面上的沙礫劃出好幾道血痕,卻像感覺不到痛一樣,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眼神平靜,沒有任何一絲情緒流露,讓人猜不透他現在的心情。
莫名的,祝聞祈被看得心裡發毛,乾笑一聲,伸手去扶婁危:「這話說的……先起來。」伸出的手落了空。
婁危側身避過攙扶,手撐地自己站了起來,後退兩步與祝聞祈拉開距離。
他面色蒼白,黑髮黏連在臉側,眼眸漆黑,讓人看不出其中蘊含的情緒,只是客客氣氣說道:「師尊忘記了嗎?您曾下令禁止我出現在您三尺以內。」
祝聞祈嘗試在腦海中呼喚一開始出現的機械音,卻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得不到任何回應。
祝聞祈心涼了一半,總感覺自己命不久矣:「……我還對你下過什麼命令?」
「平日見到師尊,應當磕頭拜見。」
話音未落,婁危膝蓋一彎,眼看剛站起來又要跪下,祝聞祈心瞬間提溜到嗓子眼,眼疾手快抄起扇子擋在婁危下彎的膝蓋前:「可以了,可以了,以後都不需要給我行大禮!」
婁危多磕一次,日後他被分屍的時候就會被多剁一塊。
封建社會不僅害人,還害他這具活蹦亂跳的屍體!
婁危不明就裡地站起來:「師尊,是我哪裡做得不好嗎?」
「不,不是你的問題,」祝聞祈捏了把不存在的虛汗,「這動作折壽,以後別跪了。」
婁危還想問,祝聞祈緊急轉移話題:「你怎麼在這兒?」
「昨日砍柴時不小心傷了手,徒弟便想去藥堂取藥,那二人看見後說我並非門派弟子,一路追趕至此。」
祝聞祈在心中為那倆位仁兄默默點蠟,目光落在婁危藏在背後的手:「傷勢如何?」
似乎驚異於祝聞祈會問這麼多,隔了一段時間後婁危才回答:「不礙事。」
說這句話的時候,胳膊上的血跡還在慢慢向外滲透,染紅了一大片袖子。
祝聞祈嘴角抽了抽,總感覺如果自己現在不做點什麼,婁危很有可能會在失血過多嘎掉前先把他帶走。
「你先跟我走吧,我那裡有藥。」
沉默半晌後,婁危才點頭答應,跟在祝聞祈身後保持著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腳步聲還輕,導致祝聞祈還要時不時回頭看婁危有沒有跟在他後面。
不知為何,到居所的路格外漫長,仿佛怎麼也走不到盡頭,祝聞祈一邊回頭看婁危還在不在,一邊在心裡回想這本書的劇情。
看文的時候,他一直把婁危想像成高大威猛仙風俠骨的大俠,卻未曾想婁危實際會是一個瘦削如骨的少年。
祝聞祈再次回頭,目測了一下身高,大概才到他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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