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外一人喚了一聲,白琮艱難轉過頭,看見一身親王朝服的蕭恪朝他走了過來,他低聲笑了下,又把頭轉了回去。眼下他如果最不想見到誰,非蕭恪莫屬。
「姐夫,長姐。」蕭恪想白子騫夫婦點頭致意,隨後來到跪著的白琮面前,直接蹲下身,單膝點地直直看向少年,神情嚴肅說道,「韓國公府滿門抄斬,楚氏舍了蕭定昊,選擇與父母手足一同赴死,廢太子昔日兩女一子皆已被送至宗親名下撫養。三日後,清河王就會被送去潮州,身無分文,更無人跟隨,你……若是想跟著蕭定昊,我可以許你跟著去。」
蕭恪說完這話,白琮只是低著頭,既不應也不拒絕,蕭恪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又開口道:「若你不想讓長姐和姐夫他們為你操心難過,北境駐關將軍身邊缺一副將,我也可以為你保留這個位子。你若都不願,京中勛衛府副統領之職也隨你,只是後者你要考慮清楚。」
對白琮,蕭恪其實說不上討厭、更談不上恨。活了兩輩子的人看白琮,更像是看個頑皮難以管教的孩子,所以這樣的孩子走了彎路,蕭恪至多是內心感慨一兩句,不至於去和一個孩子去較勁。
所以當白琮抬起頭,堅定地說要見一面蕭定昊的時候,也只有蕭恪對此毫無波瀾。
「好,我明日帶你去宗正寺,廢太子現在就被關在那兒。」抬手示意賀綏攔住賀牧,蕭恪低頭看向白琮,一口答應下來,但隨即正色道,「不過在此之前,你須得明白自己先要做什麼。」
「榮親王差我這一句道謝麼?」白琮以為蕭恪再同自己邀功,張口便來了一句,但說完又覺得不妥。只是覆水難收,說出去的話無法收回,只能彆扭地別開頭,抿唇不再多說什麼。
蕭恪聞言卻搖了搖頭道:「我是不差你一句感謝,不過我方才說的不是這個。諸皇子爭位這樣大的事,姐夫他們應當同你說過不要沾染上。廢太子這事你也在場,你以為他們不曾攀咬過你?還是你覺得這樣大的事,你能一人做事一人當,不牽連你的父母舅舅?」
「我!……」
「祁同安讓你去,一開始就做好了拉你舅舅和你父母下水的打算。如今雖廢了些功夫,但好歹將你保下來平安回家了,讓父母如此擔心,你不該先給你爹娘賠罪磕個頭麼?」
白琮轉回頭,直直看向蕭恪,眼神也顯得有些意外和…疑惑,他似乎沒有想到過,到了這種時候,唯一有些理解,甚至是願意伸手拉他一把的竟會是這個他一直十分討厭的蕭恪。
「……」白琮張了張口,卻最終還是沒同蕭恪說出那句感謝的話。他只是沉默地站起身,朝著雙親和舅舅站立的位置又直直地跪了下去。
賀牧夫婦看著每一下都用力將頭磕下去,直到把額頭都磕出血來,夫婦倆終究還是沒狠得下心來,將人扶了起來。
或許是實在不知道還能和父母說什麼,白琮一直未開口,再想父母又拜了一下後,他轉過身面向蕭恪,也深深拜了一拜。
蕭恪略頷首後道:「先回房休養一日,稍後我喊個大夫來給你處理背上的傷。」
白琮點了點頭,自有蕭恪的侍衛奉命過來將人帶走。
「允寧方才擅自做主,望長姐和姐夫見諒。」
白子騫過來從賀綏手裡接過妻子,兩人對視一眼才齊齊看向蕭恪,男人輕搖了搖頭道:「允寧不必如何說,我們都知道這已是最好的安排了。唯有一個疑惑……」
「見廢太子的事,對麼?」蕭恪直接接過白子騫的話說道,見父親二人點了點頭,他才嘆了口氣道,「有些事當局者迷,不讓白琮自己想明白,就算強逼著他與廢太子斷絕來往,此後餘生他也會將此事牢牢刻在心底。與其讓廢太子成為他不可解的心結,不如讓他自己解決。白琮是個固執的孩子,但他還不傻,經歷了這麼些,總該心裡有些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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