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報倒是提過,燕國大軍從去年就一直是由三王子,叫…查和魯,似乎是叫這個名的率領。說起這個三王子,倒讓我想起另一件事,阿綏可還記得那個龔野?」
賀綏點了點頭,卻說出了心中想法,「我初時也懷疑過此人。若論心思手段,我覺得他能做出這偷襲夾擊的安排,可若論此招用心,我又覺得不像是此人的手筆。如果我未記錯,上次去燕州,蕭大哥曾說此人很有可能也是一位王子,只是在北燕不受重視,既如此……這樣拱手將潑天戰功送給其他兄弟,我總覺得不像是他所為。」
「前次回來,我就命人查過了,與大哥所言幾乎無差。此人真名喚作岱欽,是北燕大汗的次子。只不過北燕最將部族血統,因其生母是邊境俘虜,長相也更像我大齊之人,早些年在北燕王庭極不受待見,哪怕這兩年做出了不小的功績,這領兵打仗的差事也只輪得上他的兄弟。不過你說得對,以我們以往對龔野行事的了解,他若真有野心,也斷不會將功勞拱手送給弟弟。」
「允寧你再看這人…蕭大哥便是在此遇襲重傷,而北燕大軍此刻在這兒……」賀綏將幾顆『棋子』重新擺放了位置,將他疑惑之處指了出來,「雖說我從未真正領兵打仗,所學不過是紙上談兵,但縱然當日是北燕襲營,燕人也斷不會沖陣到此自斷後路。即便他們真存了心思要派人孤身入陣擒王,長姐他們三人皆在,總不會察覺不到北燕有此心,又怎會輕易給人得手,除非……」
「除非這偷襲之人本就在齊軍之中?」
「我有次猜測,但又覺得哪裡不對。允寧上次已明說過,朝中有人通敵。以長姐他們的細緻,總不會將允寧的話當做耳旁風,且就算不論你我上次提醒,蕭大哥和長姐身邊一直也都是親信之人,從燕州回來也不過短短數月,這有心之人真的能在這麼短時間接近長姐他們?只這一點,我還有些想不通。允寧?」賀綏將所有可能掰開揉碎一一對比,說到難解之處抬頭看了眼蕭恪,卻見人眉頭緊蹙,神色十分難看,「怎麼了?」
蕭恪未說話,胸膛上下起伏,喘息之聲略略加重了些。
腦子裡轉過一個念頭,他猛地抬頭沖外喚了一聲,「洪喜!」
洪喜本就帶人侍奉在外,聽到略帶著怒氣的召喚,推門走去,立在門口應道:「奴婢在,主子有何吩咐?」
「你去傳信…不!阿綏,跟你借個人。」
賀綏看著蕭恪,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道:「賀柒身手不錯,為人穩重,行事有度。他跟過你一陣,想必用得趁手。」
「還是你懂我。洪喜,你讓賀柒今日帶著我的印信快馬趕去燕州,另派府里一腳程好的侍衛跟著一道去,將魏家兄弟二人中的弟弟帶回京。至於府中他們那叔叔,記得盯緊了,但無須打草驚蛇。」
「主子?!」洪喜攥了攥拳頭,蕭恪此舉是何意味他當然聽得出來,但正因為明白,才覺得後背發涼。
「怎麼?你也想跟著閉嘴?」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
蕭恪心中疑心大盛,倒不是懷疑洪喜,只是心裡頭壓著火,一時有些沒繃住。賀綏走過來輕撫他的後背,壓低聲勸道:「我知你心中煩悶,只是此事事關重大,還需多計較幾分才穩妥。你我再想想,是否還有其他遺漏之處?」
賀綏字字珠璣,確實點了蕭恪一下,他沉下心將整件事又重新想了一輪。
「遺漏……中洲?」
提起中洲二字,賀綏立刻聯想到那間書齋的主人。
「允寧,我記得你當日曾說過,龔野走後那場大火將京兆府、北燕和中洲這商賈都牽扯到了一處,我觀此人行事手段也非尋常商人,你就不懷疑他可能來歷也不尋常?」
「我並非沒有懷疑過,只是翟淼不像會設下這樣粗略計策之人,反倒像是故意……」只是通過暗害一方主將而挑動齊燕開戰的方式過於簡單粗暴,且即便不這樣做,齊燕之間也免不了一戰,做了萬一一個弄不好,反而容易招來齊燕兩國的報復,即便那中洲商人真實身份真的不尋常,但這樣的行事反而不像他會做出來的事。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這原是個極容易猜到的。可允寧,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對方是摸准了你的心思,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你越是謹慎多思,越覺得他不可能如此行事。自然,這也只是我的猜測。你若對魏家兄弟有所懷疑,那主動提出為你訓練他兄弟二人的中洲人豈非最可疑?」
「……阿綏此言我記下了,我會讓霍子溪去查查看。」蕭恪捏了捏眉心,只覺得頭更痛了,不過除了要查清是否真有這幕後之人,眼下另有一件事更為緊要。思及此,他不由抬頭看向賀綏,「大哥戰死,牧姐重傷,如今北境便只剩下白將軍。阿綏,你……」
「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一直是我所願所求,若有機會,我絕不猶豫。」
蕭恪長舒一口氣,回以一笑。
「我猜阿綏會這麼說。既是阿綏心中所願,那這條路我會為你鋪平,京中一切有我,你只管做你想做的。」
不管前路如何,即便是神佛擋路,他拼得神擋殺神佛擋殺佛,也不計一切代價成全,絕不讓上輩子的事重演。而大哥的死也讓蕭恪意識到今生有些事已與前世不同,若還如從前一般手下留有分寸,無異於坐以待斃。如若賀綏得以隨軍出征,京中他確實少了諸多顧慮,有些事也可放手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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