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齊宣帝性子柔和,別說在詔獄之中添些酷吏了,他在世時這裡都沒有關押過多少逆謀重犯。可等他的兒子齊肅帝繼位之後,卻大興酷吏嚴刑,使得朝野非議,群臣時時提心弔膽,生怕一步行差踏錯入了詔獄去半條命。
此時蕭恪並未得權,也沒有招攬鄒賴向三人,這詔獄內雖說有些刺鼻的腐敗之氣,倒還能忍耐。
范圭帶人等了許久,蕭恪才姍姍來遲。那些終日看守詔獄的獄卒個個都是勢力又機靈的,見范圭對少年一臉恭敬,更是萬分諂媚,即使蕭恪將這詔獄當成自家後花園一般逛了一遭都沒有人有過怨言。
詔獄掌事見蕭恪面露不悅,以袖輕掩住口鼻,更是主動著人在刑室中放置了一鼎香爐。
「這等爛貨散香真是令人作嘔,還不端出去丟了。」可這腌臢地方連日頭都見不到,值守的又都是大老粗,哪有什麼好香供著,蕭恪只方踏入刑室,眉頭便皺得更緊了,說什麼都不肯再進一步。
那掌事的無法,只得命人趕緊將香端走,幾人拿出不知道從哪個犄角旮旯翻出的破舊蒲扇賣力將那刑室內盤踞的散香味道扇淡些。可十幾人累到大汗淋漓,蕭恪卻又有了二話,他指著刑室中臉色蠟黃、神情萎靡的老者,質問道:「詔獄難道連一口飯都供不起了不成?!若是一會審著人斷了氣,還要本王替你們擔這罪責不成?!」
那詔獄管事只得哭喪著臉解釋是楊煥致人倔不肯吃。
蕭恪聞言冷笑一聲。
「呵!楊大人可是兩朝元老金尊玉貴,你這詔獄的吃食跟豬食似的又餿又硬,只怕吃了明日就該蹬腿閉眼了,還招認什麼?!」
「這、這……」那管事也是愁得厲害,進了這詔獄的罪囚哪個不是不可赦的死罪,能有口吃的就算不錯了,哪有人慣著還能錦衣玉食。即便是往日主審的刑官來了,也多是提人審上一番也便罷了,哪見過蕭恪這種關心重犯死活的怪人。他實在應對不了,便抬頭看向一旁的范圭,刑部的范侍郎他還是熟的,只希望能替他解圍一二,哪怕只是勸這位小爺一兩句也好。
蕭恪將那管事的行徑看在眼中,也不多說什麼,只喚了一句,「洪喜。」
洪喜立刻會意,自蕭恪身後走出,掄圓了膀子重重給了那管事一耳光。這一下把在場所有人都打蒙了。
蕭恪壓根不容那人開口,眼神凌厲笑問道:「誰教你的規矩敢蔑視本王?!」他是笑著說的,但那樣陰惻惻的笑容出現在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臉上,實在瘮人。
范圭適時開口,斥道:「燕郡王吩咐聽不懂嗎?!還不弄些可入口的吃食來,若這罪臣死了,你等監守不利,一樣是重罪!」
剛才蕭恪那一笑,范圭打心裡覺得那管事如若還發愣,恐怕真要血濺當場了。
「果然比起這些愚笨之人,范大人還是能解本王的煩心事。」照理來說是句誇讚的話,但范圭堂堂一個刑部侍郎和這些獄卒相提並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新的飯菜倒是端來了,看菜色當是這獄卒吃的飯菜,只是擺上桌,楊煥致卻不肯吃。
那管事自知方才做錯了事,縱使剛挨了一個巴掌,仍『盡職』伺候在這位陰晴不定的少年王爺身邊。此刻見楊煥致換了飯菜也不肯開口,趕緊開口辯解道:「王爺您瞧,真不是卑職等苛待人,是這人死板一塊,軟硬不吃啊!」
洪喜指揮人搬了把還算乾淨的椅子,又自懷中取了乾淨的絹布鋪上,才過來請蕭恪坐下。
「哼!」
而這樣昏官佞臣的做派顯然惹怒了楊煥致,老爺子瞥了蕭恪一眼,發出一聲冷嘲的、哼聲。
蕭恪還沒急,旁邊的獄卒倒是越俎代庖先行呵斥起來,可一扭頭,卻看到這位王爺斜靠著打量著自己,連討喜的話都忘說了,愣在了原地。
「能言善辯……看來這詔獄留你在是屈才了,不如明日起去做個狀師,還能為陛下和百姓做些實事。」
那管事的一聽咕咚就跪下了,想求情卻又怕哪句話說錯又惹到這位小王爺,像他們這種人整日混吃等死、欺軟怕硬,雖說這官職連品階都沒有,但左近街坊鄰居之中還能充個官兒噹噹,時不時收些小錢滋潤滋潤,他可沒有什麼替百姓做事的心思,此刻一聽,差點就直接哭出來了。
「礙眼。」
范圭在旁斥道:「還不滾出去!沒聽到王爺嫌你礙眼嗎?!留在這裡等著王爺叫人將你丟出去不成?!」
「是是、是,卑職這就滾。」那人有台階下,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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