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到貓咪的時候,它已經算得上「大齡貓」了,渾身上下髒兮兮的,餓得皮包骨。
那時候江酌霜剛回到江家,很害怕自己會給家人添麻煩,便把小貓帶到了別墅附近安家,每天晚上悄悄出去餵小貓。
畢竟那時候江酌霜才小學三四年級,「精心」搭建的貓屋,在成人看來也破破爛爛。
直到現在他都以為,當年貓屋沒塌是因為自己木工天賦異稟。
其實是每天晚上,管家都會掐點出門幫他把貓屋加固妥當。
直到後來發現小貓生病了,江酌霜才抱著它衝進別墅找蘇尋雁。
其實那時候他很擔心,自己給江家添了麻煩,會不會被連人帶貓被趕出去。
但蘇尋雁只是擔心他每晚出去有沒有著涼。
江酌霜希望橘貓以後能乖一點,所以在寵物醫院填寫名字的時候,他給小貓取名為「不逃課」。
大概是因為「皮包骨」的第一印象太嚇人,江酌霜總是忍不住給小貓餵很多。
原本巴掌大的小貓,經過短短一年,就被他餵成了一輛橘色小轎車。
江鄔說橘貓長這麼肥很正常,但江酌霜總覺得是自己餵太多,才導致了這個問題。
於是他痛定思痛,決定給大肥貓減肥。
不逃課還以為是自己做了什麼錯事,才導致小主人餵的口糧銳減。
它夾著嗓子「喵喵叫」,尾巴一晃一晃,還試圖像以前那樣撲進小主人懷裡撒嬌。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江酌霜被這輛貓「duang」一下撞翻在地,痛得回房間悄悄哭了起來。
等他擦乾眼淚再打開門,發現門口的「小轎車」可憐巴巴地縮成一團。
儘管橘貓魁梧的體型讓它看起來不那麼惹人憐愛,但江酌霜自會「情人眼裡出西施」。
橘貓嘴裡叼著今天唯一的罐頭口糧,見江酌霜開門,用爪子將罐頭推了過去。
它用喵喵叫來道歉,並且決定自罰少吃一個罐頭,以示道歉的誠意。
江酌霜艱難地抱起橘貓親了親。
一人一貓很快又和好如初,但是江酌霜定下的減肥大計依然沒有停。
貓貓太胖會生病的。
江酌霜陷入回憶時,整個人都很安靜。
肖涿之一瞬不瞬地望著少年,思緒不由又回到了那天的麻醉恢復室。
恢復室里只有他們兩個人,江酌霜對肖涿之招招手,示意對方頭再低一點。
肖涿之以為對方有話要說,毫無防備地俯身,緊接著,側臉貼上一抹柔軟。
帶著微微的熱氣,讓人心神一晃。
肖涿之很早就作為醫生助手,跟著自己的老師記錄江酌霜的身體情況。
那時候的他很年輕,小少爺也才十歲出頭,他們之間的交流止步於每周一次的病情問話。
直到此刻,柔軟的吻落在側臉。
肖涿之忽然意識到,江酌霜已經十七歲,不再是自己記憶里那個粉雕玉琢的白糰子了。
江酌霜攬著他的脖子,一個人慢慢說了很多。
「不逃課,要好好減肥哦,太胖了會生病的。」
肖涿之身體僵硬,連呼吸都放輕了。
江酌霜繼續說:「生病以後會很難受,做手術也很疼很疼,每天都得吃藥。」
肖涿之忍不住問:「你一直這麼覺得嗎?」
至少在他可以看見的地方,江酌霜每次手術後都是笑嘻嘻的,總是嚷嚷想打遊戲或者吃小布丁,不讓還會假哭。
江酌霜似乎很疑惑「不逃課」突然會說話了,但他還是很乖地輕聲回答:「嗯,很疼。」
當年和江鄔「私奔」到冰島,站在黑教堂里祈禱時,他真的想過一了百了。
肖涿之第一次拋開「醫生」的身份,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去看待江酌霜。
他見過很多人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嶙峋,這些人的肢體和語言都會直觀地表達出——我很痛苦。
而江酌霜好像只在最開始那一年表達過疼痛,之後的每一年都看起來沒心沒肺的。
肖涿之見過各種各樣的病人,這導致他忽略了——像江酌霜這樣的情況,是很不常見的。
或許對方曾在某些時刻生出過自毀傾向,而作為醫生的他,卻因為病人表現出的「樂觀」感到欣慰。
肖涿之感覺喉中艱澀。
「江少爺,你想過……放棄嗎?」
江酌霜很久沒有繼續說話。
就在肖涿之以為對方不會開口時,少年終於出聲了,只是答案似乎有些偏題。
江酌霜輕輕說:「我想陪著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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