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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酌霜下樓後,玫瑰再次被遺棄在了桌上。

卡斯帕緊緊握著玫瑰的紅色花瓣,感受絲絲縷縷的柔軟填滿掌心。

要怎麼才能在夏天留住一朵霜花呢?

……

九個月前,奧地利音樂劇院。

北風呼嘯而過因斯布魯克的街巷。

奧地利位於中歐,阿爾卑斯山覆蓋了大部分地區,恰好趕上當地最冷的寒潮。

對於江酌霜來說,這場音樂會除了比別的地方更冷,沒有別的不同。

音樂會結束,觀眾席的掌聲連綿不絕。

在他起身鞠躬後,人群陸陸續續離席。

以往江酌霜會直接去休息室換衣服。

但一想到會有一群人捧著玫瑰,堵在去休息室的必經之路上,他已經感覺累了。

有時候他會想,是不是自己太平易近人?

不管多難聽的話說出去,到了下一場音樂會,還是會出現很多人。

為了避開這些人,江酌霜特意走了舞台旁的緊急通道,去另一條無人的走廊暫避人群。

走廊空曠,邊上是巨大透光的落地玻璃。

因為空無一人,所有聲音都被放大。

這裡曾經是器械室,近些年剛被廢棄。

在走到最後一個拐角時,他聽見有人在哭,壓抑地仿佛要將痛苦揉進骨骼。

出了一點小變故。

這裡本該空無一人。

江酌霜覺得,比起大白天鬧鬼,還是這人被自己最後那首技巧高超、情感充沛的《夢幻曲》感動了的可能性更大。

聽見腳步聲的瞬間,男人猛地轉頭看向江酌霜的方向,眼神里充滿戒備與敵意。

緊接著,他眼神微愣。

像是看見不該出現在這的人。

剛從舞台上下來,江酌霜沒來得及換衣服。

象牙白的青果領收腰西服勾勒腰身,內搭同色系珠光綢緞襯衫,肩膀上用碎鑽綴出精緻的霜花。

氣氛好怪,得說點什麼。

於是,江酌霜難得體貼一回,關心道:「你看起來很傷心,需要擦擦嗎?」

朝思暮想的人猝不及防出現在眼前,卡斯帕靠在牆壁上,手足無措。

他精心準備的措辭都沒用上,反而是狼狽不堪的一面又一次被剖開。

儘管江酌霜並沒有認出他,但他依然覺得「卡斯帕」這個名字,似乎變得更加恥辱了。

卡斯帕沒給出任何回應。

像是老式機器人被人拆掉了電池。

對於自己的聽眾,江酌霜向來是很寬容的。

他像看小狗似的笑了笑,用袋巾擦了擦卡斯帕眼角的眼淚,也沒動對方的口罩。

江酌霜猜測,這人連哭的時候都不願意摘下口罩,看起來非常抗拒露臉,或許是有疤?

卡斯帕喉嚨發緊,屏住呼吸。

袖口蹭上牆灰,掌心也有一層薄汗。

江酌霜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半圈鑲鑽的戒指,他擦拭眼淚時,不規則的戒面划過卡斯帕的側臉,有點疼。

卡斯帕心中的不甘,埋怨……

隨著這輕飄飄的關切煙消雲散。

江酌霜沒有刻意裝出關心的語氣。

「其他人都走了,你為什麼躲在這裡哭?」

「我寫了一首歌。」卡斯帕的聲音很啞,「但是我寫不出滿意的曲調。」

他將自己寫出的陳詞濫調修修改改,最後也只是讓它淪為眾多庸常中的其中一種。

卡斯帕知道,江酌霜對有才華的人格外寬容。

因為自己不夠優秀,所以才被拋棄。

如果他能成為和小少爺一樣優秀的人,或許對方就會多看他幾眼。

但天賦這種事情由上天恩賜。

世間能出一個江酌霜,已經是奇蹟。

或許是因為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平庸,也有可能單純是自己的精神病又犯了。

總之,結果就是現在這樣了。

江酌霜問:「方便讓我聽聽看嗎?」

聽別人未完成的曲子,其實有些冒昧,也只有他能這麼理直氣壯地開口了。

「我帶了文件。」卡斯帕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不是最終版本,可能有點簡陋。」

旁邊就是無人使用的音樂房,江酌霜檢查了下硬體設備,雖然有些落灰,但都還能用。

等待對方將項目文件導入Daw軟體的時間裡,他順便和對方閒聊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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