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是不是想報復我？」鍾缺看著他的藍色眼睛，說。

報復我曾拒絕你的那個吻。

「你贏了。」

斯星燃在黑色的光亮里安靜地看著鍾缺，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想要開口，卻被鍾缺用手指輕輕蓋住嘴唇。

「但我不想認輸。」鍾缺輕笑著說，那一刻他的眼睛裡藏著的全是壞。

斯星燃聽見他的聲音被煙花炸掉，讓他的耳朵幾乎要失了聰。

「從今天開始，你永遠都要欠我一個吻。」

他還看見鍾缺掂起了腳尖，將他的嘴唇貼上了自己的嘴唇。

於是斯星燃對於「永遠」的認知，就在那一刻被他自己親手推翻。

他曾聽過無數人發誓的「永遠」，在遇見鍾缺以前，他從來都不相信這些，認為人類的話語無非都是階段性衝動，永遠的承諾子虛烏有。但當他真正經歷這樣的事情，他卻開始變得不知所措。

就像是被潮水淹沒。

在這樣的親吻里，他忽然就覺得，也許人這一生就是在不斷地重塑自己的認知，在愛情面前他註定要丟棄他過去所相信的一切。至死不渝，海枯石爛，終究還是會成為他面對鍾缺時的最終妄想。

在這樣一個吻中，斯星燃對鍾缺許下了地久天長。

第49章 為何會為好事淚流

那個吻結束時, 斯星燃和鍾缺都沒有說話。

沒人開口，於是各自轉向煙花綻放的那頭, 安靜地等待這場熱鬧的結束。

天際再度歸為沉寂時，周遭鬧哄哄的人群也就一鬨而散，兩個人的沉默就變成了整個世界的沉默。

許久之後，鍾缺回過頭望向斯星燃，聽見他開口，說：「我從沒隱藏過自己的心思, 你知道，我一直很想和你在一起，談一次戀愛。」

「嗯，我知道。」

「其實我也沒你想的那麼好, 我那天去北京跟你說的每一句話, 都不是氣話, 更不是什麼口不擇言。」斯星燃說, 「我是真的有這樣陰暗的心思, 真的曾經那樣想。」

鍾缺笑起來, 說：「這個我也知道。」

「我曾經也和你說過, 我不能, 也不會承諾你永遠。」斯星燃終於把最後這一句說出口，他看著鍾缺, 想知道他的反應。

他看見鍾缺垂著的手指動了動，嘴巴抿了起來，眼皮也垂了下去。斯星燃的眸子暗了下去，他在心裡苦笑著想，明明自己剛剛已經改變了想法，為什麼還非要這麼說呢？

他剛想說些什麼來補救。

可在許久的沉默後, 鍾缺卻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他抬起頭，對斯星燃說：「我不知道，但我就是想試試。」

「什......麼？」

斯星燃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是在夢遊，不然為什麼會這樣幸福？

鍾缺移開眼睛，看向遠處的大海，原本被黑夜籠罩的一望無際的黑暗，卻被矗立著的燈塔截斷，他看著那縷動人的光亮，輕輕地說：「我可能還是會躲開你，還是會逃避，還是會有些不知道怎麼去回應你，但我想與你說，我會慢慢去改正，去試圖接受你的關心，你的擁抱，你的依賴。」

他說到這裡，轉過頭看向斯星燃，在黑夜裡他的臉被燈光照亮，是那樣的俊美。

「我愛你。」鍾缺終於說出了實話，他的聲音落在風中，像一聲嘆息，「如果你願意接受這樣的我，那我們就試一試，在一起吧。」

「我願意。」

斯星燃想也不想，嘴比腦子快地說。

「你說的，我們在一起。」他說，「哪怕你躲開，你逃避，你不知道怎麼回應，只要你還愛我，我就不會放開你的手。鍾缺，我愛你。無論多少次，只要你向我確認，我就會這樣堅定地告訴你。」

鍾缺驟然間紅了眼眶。

淚珠落下來，卻被斯星燃用手指擦去，他看著鍾缺，輕輕地笑，說：「這是好事，為什麼要為好事流淚呢？」

鍾缺不知道，他只是覺得忽然想哭，並且哭得更厲害了。

於是斯星燃將他攬入懷中，讓他盡情地哭泣。

「我錯了。」斯星燃無奈又幸福地說，「哭吧，哭完了，我們就回家。「

鍾缺從他的話語裡聽出了些許揶揄，他表示抗議地錘了錘斯星燃的肩膀，然後在斯星燃的懷中，將自己這麼多年的委屈、難過、悲哀、痛苦、糾結與恨意，全部一股腦地哭了出來。

回家之後，鍾缺在程銜對話框裡編輯了很久的話，最終全部刪除，只用最簡短的話語告訴了她自己的決定。

【Clock：程姐，我和斯星燃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