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鼻子一酸,眼淚幾乎又要奪眶而出。
鶴涇扯了扯鶴船的衣角,母女倆就知趣地從這裡離開,還善解人意地幫忙關上了門。
鍾缺走過去,蹲了下來,將自己的視線與鐘有齊平起來,喊了聲,「媽。」
鐘有已經哭了,她看著已經長大的鐘缺,過去七年,她無時不刻不在後悔著過往的事情,每一次鍾缺的電影上映,她都會去電影院無數次地重刷他的電影,而這一次,她終於可以親手觸碰到她的兒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鐘有說,「是媽媽的錯,媽媽不應該那麼說你。還有以前的事情,是媽媽和爸爸不好。」
鍾缺幾乎是立刻轉過身去,失聲痛哭。
那些他過去等不來的抱歉與內疚,竟然會在七年之後得到,他覺得難過,更覺得可笑。
他感謝鐘有的付出,懂得鐘有的辛苦,他愛她,想她長命百歲。
但他其實也很想告訴鐘有,這麼多年,他的那些痛苦,已經成為了一條不斷治好又不斷被豁開的疤痕,它生長在自己內心的最深處,已經無法徹底癒合。那些無數個痛哭流涕、感到難過的夜晚,不會因為她生病了、並且向他道歉了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這些話他不能說,也不會說。
他只能自己一個人消化完這些複雜又矛盾的情緒,然後再轉向鐘有那邊,握住她的手,對她說:「媽,好好養病。這幾天我陪著您。」
「好,好。」鐘有終於笑了笑,說。
鍾缺坐在那兒陪鐘有又聊了一會兒天,鐘有便困了,說要睡一會兒。鍾缺扶著她進了屋,將她身上的毯子蓋好,這才從她身邊離開。
他在客廳的茶几里翻找出鐘有所說的病歷,對著手機里自己做的功課以及鶴涇搜集到的有關肺癌EGFR19突變的情況,一點一點地了解著鐘有的病情。
沒過多久,鶴涇和鶴船就從外面回來了。
「怎麼樣?」鶴涇問他,「還好嗎?」
鍾缺捏了捏眉心,說:「她說手術完之後沒發現什麼異常,除了總是有些犯困。我查了一下,靶向藥的副作用很少,醫生也是這麼說的。現在只能希望我媽不會對它產生耐藥性。」
鶴涇拍了拍他的肩膀。
「對了。」鍾缺忽然想起什麼,說,「鍾溯呢?」
他已經不想再稱他為爸爸。
如果說鐘有給他帶來的傷害是心口上的一道疤,那麼鍾溯就是直接往他五臟六腑的每一處都扎了一把刀,不僅惡毒,還讓他無法原諒。
鶴涇沒說話,一旁的鶴船倒是開了口。
「你問你爸爸?他早就和你媽媽離婚了。」鶴船很不屑地說,「當時還為了錢鬧的天翻地覆的,最後不還是啥也沒拿走。走之前對你媽媽把這世上最難聽的話全說了個遍。要我說,當年他們多恩愛啊,結果最後竟然落的這麼一地雞毛,真的是造孽。」
鍾缺垂著的手指輕輕地動了一下。
鶴涇一聽這話不對,趕忙捏了一把鶴船,瞪了她一眼。
顯然鶴船並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哎喲閨女你輕點,你幹嘛呢,親爹早死了還不夠,還要謀殺親娘啊。」
「我哪敢啊。」鶴涇一把將鶴船推進廚房裡,說,「我看這也中午了吧,咱可以做飯了。待會鍾阿姨醒了正好吃上。」
「對哦對哦,我剛好早上買了點菜,中午給你們做以前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好啊!鶴船女士我愛死你了。」
鶴涇在廚房裡把鶴船夸的一頓心花怒放,過了一陣才終於把人哄得服服帖帖,從裡面出來。
她走到鍾缺旁邊,看著他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頓了頓,說:「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媽說話就那樣,她說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誰說恩愛就一定會落得一地雞毛了,這都是個例。」
「阿姨挺好的,而且我沒因為這事情心神不寧。」鍾缺沖她笑笑,說,「你放心。」
鶴涇面對他一副強顏歡笑的樣子,想說的話就在嘴邊,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她看著鍾缺手機屏幕上「斯星燃」兩個字,很想問他。
真的嗎?
第45章 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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