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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等節後好不好?我下午去看你?好好好,那你先回你爸媽家裡過節。」

電話掛斷,顧雁將手機放在桌旁,原本慍怒的神色早已被心緒不寧掩蓋。

「怎麼了?什麼事兒讓你這麼煩?」

顧雁眼珠上揚盯了一眼許駱譽,原本要開的口在想起周野與他曾經的關係後又變得欲言又止。

「是周野。」許駱譽的臉色沉了下來。

「……」

「他出了什麼事兒?」

顧雁眉頭愈發深鎖,他端起咖啡灌進一大口冰美式,澀得自己汗毛直立。

「也沒什麼事兒,最近他心情不好。」

面對顧雁的含糊其辭,許駱譽自然也不再多問。

許駱譽這次出差帶的衣物不多,蓉海此時還正值盛夏,因而全然沒有料及烏清的蕭瑟初秋。薄衫被風吹緊,貼在身上有些使人陣陣發冷。

他憑著許久以前顧雁發給他的位置,來到御景樓下。當他在大門保安亭登記寫到<A棟1501>時,他抬眼正好瞧見保安也一臉愁眉苦臉望著他。

「先生,1501的業主回來了嗎?」

許駱譽眼睛微微一動,「嗯?」

「那麻煩您讓他把半個月前借的梯子還回來,說是第二天還的,一直沒還。敲門也沒人開,還以為一直沒在家。」

許駱譽深深打量了一眼保安,禮貌地點點頭離開了。

他其實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要將車票改簽,跑來周野家裡。

只是他似乎下意識地覺得,如果不見周野一面,他會帶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回到蓉海。最終還是會為了周野再來一次。

他設想過,如果遇到周池,他要用什麼樣的理由來說自己出現在他家的門口。

理由還沒想到,電梯「叮」的一聲開了門。

許駱譽按響了門鈴,時間過去很久,久到他以為自己如同樓下保安那樣,即將無功而返時,那個令他心神不定的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許駱譽微翕著唇,如果不是青天白日,他會以為自己是在中元節的夜半遇到一隻空有「周野」皮囊的孤魂野鬼。

「你怎麼在這兒」周野仿佛身處冰窖,一身寒氣逼人。

不容他先做回答,他的鼻腔被屋內濃密得發臭的香水氣味不斷侵襲,而在這香氣之中,又摻雜一股鐵鏽一樣的血腥之氣。他下意識吸了吸鼻子,朝著鐵鏽氣味濃郁的地方尋去。

——是周野的左手。

許駱譽雙拳止不住攥緊,長舒一口氣後又隨意地握住周野左手手腕,他的嗓音因為暴怒而顯得尖銳。

「你的手怎麼了?」

周野呆滯地盯向那隻仍舊泊泊流血的手,眼皮一動又置若罔聞。

也沒怎麼,就是一個人在這間監獄裡遊蕩,經過周池房門時,受不住蠱惑終於推門而入。

短短几月,這裡早就變得空空蕩蕩。他都已經記不起自己也曾住在這裡的那些光景。

他晃晃悠悠來到周池房間的落地鏡面前,下意識地打量起自己。許多人都說他不似從前了,但他看到這一刻和以往的每一刻都一樣,周野還是周野。

他又不經意的發現,鏡子後面的玻璃櫥櫃裡,角落旁是一瓶從未拆封的香水。

「狂戀苦艾」

他也沒用過這瓶香,但他的記憶力仍是很好。

他慢吞吞地打開櫃門將香水拿了出來,朝外噴了一縷。

水汽在日光下變成一道轉眼即逝的虹,而後又瀰漫到他的周身。真的很好聞,直到此刻他還是自以為是地認為這氣味很適合周池。

可周池連平日裡放在餐桌當廢紙的過期藍圖都帶走了,也沒有帶走他送的香。

因為周池不要他,也不要他送的任何一件東西。

他們都應該消失。

周野使出全力將香水瓶重重砸向玻璃櫥櫃。

玻璃碎了,瓶子也碎了。

他為什麼還是完整的,還沒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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