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倏忽睜開眼睛望向周野,周野侷促不已,自己盯著別人看了許久,實在失態。他難為情地挪開眼神,微微低下頭。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她在說什麼?周野聽得心裡一驚,眉心皺起,抬頭時,老者已然起身。
周池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朝周野伸手想要拉他起來。他看周野的神情一點也不似剛參拜後的寧靜,有絲不解。手又微微動了動,示意他牽住。周野愣神半晌,自己雙手撐著拜墊起了身。
「怎麼了?」周池收回手,等他站起來便問。
「啊……沒事,有些頭暈。」
「香火聞多了?」
周野快速地捂住他的嘴,難得瞪了瞪他,才說:「呸呸!哥,不要在寺廟裡說這樣不敬的話。」
被擋住半張臉的周池,露著狹長的眼睛,眼角微微彎了下去。
徐若晴近期時常便頓覺一陣心慌,她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就連反應遲鈍的周恒生都看出她時而食不下咽,還給老婆去買了健胃消食片,說她是上了年紀有些不消化。徐若晴白眼翻個沒完,心說好在沒跟他講自己心慌,否則買回來的可能是治療心梗的藥。
趁著周末,她想去瞧瞧兩個兒子。
思來想去,心慌的根源不是生龍活虎的周恒生,便是兩個兒子了。
他們最近回來得多,導致徐若晴許久沒有去過御景。她帶上包好的餃子,問周恒生要車鑰匙,打算說走就走。
周恒生嘴巴半天沒合上,問她:「你要什麼?」
「什麼要什麼!車鑰匙車鑰匙!你幾歲就開始耳背了嗎?」
也不怪周恒生驚掉下巴,儘管徐若晴也有駕照,但開車的次數少之又少。只要是稍微遠一點的路程,必定是周恒生開車。
周恒生往陽台外面認認真真看了看,才回道:「今天太陽也沒打西邊出來,你要開車做什麼?」
「……我要去周池那兒。」
「我跟你一起啊!你去兒子那裡哪次不是我一起。哇不是太陽的問題,難道是地球的問題嗎?」
徐若晴彆扭地說:「你不是跟老李約好打麻將了,我自己去就好了。我提著水果和餃子不方便去坐公交。」
「沒關係,我跟老李說一聲。」
「哎呀!都說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周恒生被她突然加大的嗓音震得一時說不出話,喝了口熱水,才說:「若晴,你不會更年期還沒結束吧?」
「……」徐若晴仍舊不想將自己惴惴不安的心情告訴周恒生,免得他覺得自己小題大做。繼而說;「我偶爾想要個自己的空間怎麼了,你能不能不要像個跟屁蟲。車鑰匙!」
周恒生無奈,只好邊應聲,邊把車鑰匙放到她的手心,還不斷叮囑她開慢點。一路絮絮叨叨把她送到家門口,只聽到徐若晴背著他小聲嘟囔,「也不知道瞧不起誰!」
一路龜速前行的徐若晴終於在周日下午四點半到達御景樓下。
她的側方停車很差,差到停了幾次,都和第一次一樣停在同一個位置。她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伸出拳頭輕輕錘了一拳方向盤。開始拿出手機準備給周池打電話,劃到他的號碼,鬼使神差的,她又停住了。
最後,徐若晴把車停在位置最大卻沒有人停的垃圾桶旁邊。
她覺得自己今天真的很奇怪,既不要周恒生和自己一道過來,又不願意提前讓兒子知曉自己來了。儘管她也時常和周恒生出其不意地出現在周池家裡,但怎麼也不至於到需要幫助的時候還不肯開口的地步。
她提著一箱獼猴桃和保溫桶走得步履蹣跚,也不自覺地抬頭望了望太陽的位置。日落是在西邊沒錯啊!
15層很快就到了,她輸入密碼順利地開了門。房間裡很安靜,她將手上的物品放下來,低頭換鞋時發現兩人日常拖鞋在鞋櫃裡規規矩矩地貼在一起。
看來兩個兒子都沒在家,徐若晴有些失落地摸了摸保溫桶。
她清了清嗓子,還是喊了幾聲,「周池,周野。」
沒有人回應。
獼猴桃被逐一拿出來,每一個都被徐若晴捏一捏,還梆硬的放在一邊,稍微有些軟的放中間,軟得已經可以吃了的又放一邊。她將保鮮袋拿出來分門別類地裝了進去,袋子上寫好字便放進了冰箱。保溫桶里的餃子也盛出來裝進了保鮮盒裡。
徐若晴在廚房做完這些事,又來到客廳四處掃蕩了一遍。還算乾淨,沒什麼可以讓她打掃的地方。
她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的茶几。她每次都想問周池怎麼心血來潮買茶几了?以前她對他提過無數次,說一個人住本來就孤零零的,還要把家裡搞得空蕩蕩的。然而,她每次都會忘記問,因為一個茶几,沒必要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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