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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惠卿點點頭,「好,我去叫他。」

昕昕去上學,她單槍匹馬上樓。

敲了幾下門,沒人應。

她從容拿出鑰匙,鑰匙鑽入鎖孔,輕輕一轉,房門打開。

內室一片昏暗,一片影子都瞧不見。

想著喻禮在樓下,林惠卿按耐住性子,坐在床邊,溫和說:「喻禮在樓下呢,不給我面子也要給她一個面子啊,洗漱一下,下樓去見她,好嗎?」

喻景文躺在床上,裹著被子不出聲。

林惠卿嘆口氣,只覺得自己不是找了個丈夫,是養了個兒子。

「好吧,是我不對,不該讓你去競爭副總的職位,不該相信爸爸話給了你錯誤的希望,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不會逼你了,好嗎?」

喻景文心底盼望了幾天的道歉,因為喻禮過來,她就輕飄飄說出來。

他冷哼一聲,把被子裹得更嚴實一點,在心底默默想,她再說兩句好話,他就「吱」一聲。

林惠卿隔著被子輕輕抱住他,「好吧,只要你肯下去,做什麼我都依你——」

話還沒有說完,被子忽然抖了下,喻景文抬起頭,嚴肅說:「我要到江城住,昕昕跟我一起。」

林惠卿頓了幾秒,「也行,但你得同意讓昕昕來京城看我——」

話又沒有說完,喻景文大聲喊道:「京城到底有誰在你這麼離不開!女兒都走了你也不肯走!」

喻景文的聲音實在太洪亮,坐在一樓會客室的喻禮都被驚了一驚,她抬起眸望二樓看。

程濯捕捉到她視線,起身,「我去樓上看一看。」

負責人也隨之起身,「我也去。」

喻禮說:「不用,大哥很快就下來了。」

樓上的林惠卿鎮定幾秒,意識到喻景文是想帶著她一起去江城,她微微詫異。

他不是很厭惡她嗎?

怎麼還要帶著她一起走?

不過,當下不是思考這些事的時候,招待好喻禮才是大事,她溫柔笑了,「好啊,我們一家人一起去江城。」

她沒有問他因為什麼去江城。

猶記得,他初戀的家鄉是江城。

十分鐘後,喻景文穿戴整齊,打扮得人模人樣下樓。

望見頂頭上司,他禮貌寒暄握手。

望見喻禮,他倨傲「哼」一聲,「老頭子讓你過來得?」

喻禮說:「爸爸覺得讓你傷心了,他做長輩的抹不開臉,讓我來安撫安撫你。」

喻景文接過林惠卿親自煮的咖啡,輕抿一口,臉色微微扭曲。

好苦。

緩了緩,他說:「他巴不得我死在外面呢,在他心裡,只有你算他的女兒,我算什麼?我媽媽又算什麼?」

喻景文其實對生母沒有很深印象,是生母閨蜜何春瑩和阿姨一遍又一遍在他耳邊說生母的好話,再加上,謝琬音實在冷漠,他忍不住便開始幻想起記憶中從未存在的生母,對生母的感情越發深了。

本來,喻禮是抱著將一切大白於天下的想法,但望見喻景文如此懷念又珍惜提起生母,已經到嘴邊的話默默咽下去,她斂眸笑笑,「我也有被喻介臣發配到國外的時候,喻介臣自己也有被爺爺扔到軍隊磨鍊的時候,大哥,咱們這樣的家庭,就不要奢望親情了,有就珍惜,沒有的話也不用覺得遺憾,爹不疼娘不愛也可以活的很好。」

喻景文還是享受過幾天喻介臣做慈父的日子的,喻禮並沒有享受過這樣的日子,在她幼年,父親母親只是傭人口中的一個名字,她腦中中最熟悉的人臉屬於伴她長大的管家。

直到她功成名就,父親和母親的形象才在她心裡明晰起來。

誰說只有子女勢利的?

某些時候,父母一樣勢利。

喻禮很少心平氣和跟喻景文說話,耐著性子哄著他說話更是難得,而只要她想,她可以哄好世上任何一個人。

對話結束,喻景文甚至覺得跟喻禮肝膽相照了,他沉默一會兒,一口氣喝完一整杯咖啡,將咖啡喝出義薄雲天的氣勢,「一直以來,都是我錯怪你了。」

喻禮疑心他是喝咖啡喝醉了,或者,她的這位大哥比想像中還要心軟好騙——

她溫柔說:「好,您有什麼想做的,我會盡我所能。」

喻景文說:「我要搬到江城去,給母親守墓。」

林惠卿眼眸顫了下。

原來不是去見初戀嗎?

走出[桃花源],喻禮一直凝神思考事情,她分出一些心神跟負責人告別,之後便一直沉浸在思緒里。

坐上車,她沉靜道:「我得做一些事情,抹去一些痕跡。」

程濯永遠都是跟喻禮那麼得心有靈犀,他輕易猜出她指的是什麼事情,溫和道:「這件事已經藏得很嚴了,除非下了力氣去查,不然,沒人會知道,大公子更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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