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宗文說不出話,眼神失焦般怔怔看著喻禮。
看她被浴巾包裹住的身體,皮膚上淺淡的吻痕,還有順著發尾點滴落下的水珠。
那些水珠好像落在他心裡,泛起濕潤的潮意,堵得他說不出話,「為什麼?」他艱難開口。
喻禮不喜歡回答旁人的問題,談判桌上她一直是咄咄逼人的那一方,但今天她沒有咄咄逼人,直接禍水東引,「不明白的事情去問喻景堯,是他引您到這裡來的,一些問題,他會比我解釋得更清楚。」
說完,她示意負責人進來,忽然走廊深處傳來腳步聲。
是程濯。
他緩步步自走廊走過來,手臂掛著一件披肩。
他一出現,本就緊繃的氛圍更加劍拔弩張。
梁宗文像定死在原地一般,直直杵在大理石地板上,眼神幽暗盯著程濯,似乎要通過眼神掀起他的骨骼。
造型師團隊的呼吸都放輕了,恨不得化成灰,隨著流動的風吹走。
她們低垂著眼,不敢窺探任何一絲關於僱主的隱私。
在這樣滴水成冰的氛圍里,程濯不以為意,旁若無人幫喻禮披上披肩,長指慢條斯理捻住她潮濕發尾,「不是累了嗎?為什麼不多睡一會兒。」
喻禮的脊背也有些發僵,頓了會兒,她解釋,「不知道怎麼了,梁先生突然來了這裡。」
她裹住披肩,細長手指攏住領口,「既然是你們甥舅之間的事情,我就不摻和了。」
說著,她不待程濯回應,掃一眼低頭當鵪鶉的造型師團隊,「進來吧。」
她像一陣風似的,匆匆吹回房間。
造型師團隊諸人鬆了口氣,立刻亦步亦趨跟著她進門。
門口瞬間只留兩個人。
程濯收回凝視喻禮背影的視線,目光靜靜落在梁宗文臉上。
他不打算跟梁宗文多說,只是道:「舅舅,我跟喻禮打算結婚,兩家的親戚都知道這件事,我的母親已經在準備喜宴。」他溫和問:「舅舅,您打算做這個唯一反對的人嗎?」
他語調溫和中不乏威脅。
梁宗文腦子很亂,聽不出威脅,艱澀問:「什麼時候?」
「是她主動還是你主動?」
「當然是我主動。」他並不避諱自己對喻禮的覬覦,「一開始去裕園,我便是別有所圖,我一直愛她,只可惜沒什麼機會,好在您出軌,給了我這個機會,我當然要握住。」
梁宗文終於反應過來,拳頭緊緊握住,身體因憤怒而不住發抖,他克制著自己的本能,「那些照片是你傳到網上的?」
程濯道:「如果您沒有做,我當然沒有那份機會,不是嗎?不論是我還是喻禮,都沒有逼迫您跟周小姐交往,您對周小姐的好都是自發的,我只做了信息傳播者,真正製造新聞的人,是您。」
梁宗文咬著牙,說不準是因為背叛或者因為欺騙而痛苦,他撫著胸口,近乎惡狠狠盯著他。
程濯平靜訴說事實,「舅舅,就算沒有我,喻禮身邊還會有其他人,您心底知道的,自從離婚那一刻開始,您跟她就永遠結束了,與其是其他人,還不如是我。」
他慢條斯理道:「舅舅,以後我會跟喻禮一起,為您養老送終。」
梁宗文緊抿著唇,努力使自己回歸理智,他喘了幾口氣,勉力鎮定著說:「你說得對,沒有你禮禮身邊還會有其他人,這段時間,我抽不出時間陪她,多謝你陪她。」他咬著牙,自暴自棄說:「我們雖然離婚,但還是朋友,你以後應該不會吝嗇到不給我跟禮禮相處的機會吧?」
程濯平靜笑了,「當然,您是長輩,我跟喻禮總是會跟您長久相處的。」
梁宗文重重點了下頭,倉促說:「我要加喻禮微信,你讓她通過一下申請,等我有時間,我請外甥媳……婦吃飯。」
說著,他故作瀟灑走開了。
程濯走回房間,喻禮的造型剛剛做完一半,見他過來,身邊圍繞得造型師們立刻散開,很有眼色退離臥室。
喻禮穿著繁複長裙,長發披散著,素著一張臉,眼眸漆黑烏亮,「怎麼,你鬥嘴還沒斗過梁宗文?我以為你會贏的。」
她本不該為此擔憂,但瞧程濯的神色並沒有大勝歸來的得意,反而顯得沉凝。
聞言,程濯笑一笑,眉心舒緩,道:「我們兩個沒有爭吵,你也不是什麼戰利品,沒有什麼勝利或失敗一說。舅舅從來不是阻礙,我在想——」他指尖勾起喻禮垂墜的長髮,輕輕捻著,垂眸遮住眼底洶湧的波瀾,「二公子費了一番周折讓舅舅到這裡來,有沒有什麼其他用意呢?」
「有啊。」喻禮說:「他在像我展示他的力量。」
她不疾不徐說:「我跟二哥的人脈有很多重合的地方,一些他用過的服務團隊我也在用,譬如說這個造型師團隊,又或者是公關團隊,即使在我的總裁辦,也有不少是二哥的舊臣。」
「他猜測我會對他下手,特意敲打我。」
程濯抬起眼,似乎不經意問:「為什麼不剪掉這些另有心思的枝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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