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楹徹底怔住了。
直到吹風機聲音重新響起,直到裴遠之將她的頭髮徹底吹乾,蓬鬆柔順,她坐在原位,好一會沒動,沒緩過神來。
像陷入深度思考的樹木,也像因為過載計算量而癱瘓的處理器。
什麼情況?
季舒楹實在想不通,趁裴遠之去洗澡的當,問林真真,當一個平時對你冷冰冰的男人,突然像中蠱了一樣示好,又接人又吹頭的,是為了什麼。
林真真:【你聽過一個道理嗎?】
季舒楹忙問:【什麼道理?】
林真真語氣嚴肅,煞有此事:
【男人會在出軌之後加倍對原配好,甚至比以前更加體貼和關心,因為心懷愧疚。】
季舒楹:【……】
怎麼可能。
裴遠之每天忙成這樣,誰出軌她都不會覺得裴遠之出軌。
林真真緊接著問:【你說的這個男人,不會是你老公吧?】
【如果是你老公的話,那就是另一個思路了,可能就是要領證了,把你當一家人?開始接納你了?】
季舒楹無語地發了六個句號過去。
【。。。。。。】
【誰稀罕他接納了?】
沒從林真真這裡得到靠譜的答案,季舒楹整理清點了一下明天入職要用的資料,早早地上了床。
意外的是,她剛上床沒過多久,裴遠之從浴室里出來了。
許是看季舒楹睡覺了,裴遠之從衣帽間裡拿了衣服,去外面了。
沒過多久,裴遠之也回房間,熄了燈。
黑暗裡,季舒楹並未睡著,但也沒出聲,安靜地閉著眼。
失去視覺之後,耳邊的動靜變得更加清晰。
床角的一側向下凹陷,雪壓落枝似的窸窣聲響,被子被人掀起,冷風迅速被溫熱的熱源替代,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從身後鋪陳而來。
很有侵略性地,將她籠罩。
有人在她的身旁躺了下來。
手臂枕著腦袋,季舒楹側臥著,盯著視野里的窗簾,外面還在下著小雨,淅淅瀝瀝的,夜色朦朧,整座城市都蒙上了一層灰霧,像是陷入了沉睡。
房間裡安靜、溫馨、祥和,如同另一個不被打擾的避風港。
這是她第一次清醒狀態下,跟裴遠之同床睡覺。
床很大,季舒楹原先預想的尷尬場面根本沒有發生,除非有人睡相不好,否則根本接觸不到另一側的人。
只是床上多了個人,兩個人呼吸著同一片空氣,很明顯的男性侵略性氣息,入侵了屬於她的私人空間。
她一貫沾床就睡,今天卻是例外。
也許是因為明天要入職,又或許是因為前面發生的
事,有些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季舒楹閉著眼,告訴自己不要去亂想,但還是有些亂糟糟的想法,不受控制地一一浮現。
裴遠之為什麼今晚突然給她吹頭髮?
暴雨天為什麼來接她?不是有司機嗎?
又為什麼,今天這麼早就休息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被拉長,安靜可以聽到牆上鐘錶走動的滴答滴答聲。
裴遠之睡著了,她卻睡不著。
季舒楹有點煩躁,乾脆換了姿勢,翻身到另一邊。
原本背對著裴遠之,現在面對著。
朦朧昏暗的光影,從下往上仰視的角度,黑暗中,隱約能看見挺拔的鼻樑,一點薄唇的弧度,下頷線影影綽綽的輪廓,往下,是修長挺拔的脖頸,飽滿的喉結那裡,陰影稍重一些。
這個姿勢,這個角度,仿佛她依偎在他懷裡。
曾經一閃而過的念頭,又在此刻重新浮現——
親起來是什麼感覺?
像是有螞蟻在爬,有羽毛在撓著心尖尖,癢的感覺從季舒楹的心臟末梢一瞬間傳遞到四肢,她幾乎沒辦法壓下這個想法。
這一刻,這一秒,腦海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看起來很好親的樣子。
季舒楹閉上眼,假裝睡著的模樣,不經意地挪動了一下。
再睜開眼時,滾燙的熱源近在咫尺,溫熱均勻的呼吸仿佛貼著敏感的耳畔,一起一伏。
她的唇,離對方的下頷只有兩厘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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