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晚拄著頭借著月光看他,「因為什麼生氣?是太累了?還是心情不好?還是……」
「嗯,就是有些累。」
「當真?」
「當真。」
見他不是開玩笑的模樣,歲晚鬆了一口氣,「那就好,以後若是心情不好可要跟我說說,若你覺得尷尬,便和師兄他們說說,一個人憋心裡會憋壞的。」
裴述這才勾了勾嘴角,「嗯。」
「聊聊你吧,你的記憶恢復了多少?可有想起來一些人或者一些事?」
裴述輕聲道,「我想起來了一個人。」
歲晚覺得有趣,「何人?」
「一個女子,穿紅衣的女子。」
歲晚頓了下,「然後呢。」
「那天我奉師命下山,卻意外遇一六品妖獸,我與它纏鬥之時被過路的百姓看見了,那妖獸察覺到了便要去傷他。」
「我若是一個人對付那妖獸定是綽綽有餘,可若是再保護一人便有些吃力,在此過程中被它重傷……」
那日,是天氣極好的日子,晴空萬里,微風習習。
裴述奉師命下山,途中遇猙豹,階屬六品。
劍光乍現,縱身橫掃,幾個回合下來裴述占上上風。
可此時有一老農拾柴下山,正好遇上他們打鬥,師父叮囑過,不可讓人見其真容,否則必殺之。
他雖不理解,但倒也照做。
慌亂間他戴上了面具,卻被那猙豹偷襲,霎時背上鮮血淋漓。
他不顧身上的疼痛,施法將那老農傳送,可空間法術極耗靈力,再加上方才纏鬥已消耗了力氣,漸漸地他便有些招架不住。
他本想用最後一點力氣讓自己逃下山,可咒法還未使出來,一道劍風划過他的耳邊刺向了身後的猙獸。
「對付它你還走神?若不是我方才那一劍,你現在已經在黃泉路上排隊了。」
那女子身著紅衣,艷明如火,兩髻飾有紅色的髮帶,帶尾飾著金色的鈴鐺,她一動作,那鈴鐺便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的皮膚很白,那日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驚艷,一雙杏眼顯得天真無辜,紅唇一張一翕,風吹過她的發,使髮絲沾在臉上,可她似乎並未有所察覺。
正出神際,一道劍風又順著他的耳邊刺向身後,那脆甜的聲音從遠處的空靈變成了面前實實在在的人。
好熟悉的感覺。
這是裴敘見到她時心裡的第一想法。
那感覺就像是看見了一個非常非常熟悉的人。
「還敢走神。」
身後傳來猙豹的嘶吼,裴述持劍,定了定心神,說道:「方才多謝。」
兩人舉劍欲刺,那女子此刻說道:「殺了它再說些沒用的。」
她的劍意極強,揮出的每一劍都帶有充沛的靈力,劍法變幻莫測,腳下迅速敏捷,在這一場打鬥中,裴述幾乎沒有出什麼力。
這也是他第一次嘗到了挫敗是何滋味。
裴述見她將那妖獸收於腰間的乾坤袋中,隨後看向他素手指了指他身後,眉眼彎了彎,「你……你受傷了。」
裴述這才想起自己的身上還有那妖獸的抓痕,此刻怕是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無事,」他將劍收入劍鞘,「今日多謝姑娘相救,敢問姑娘芳名。」
她低頭扒拉著手中的乾坤袋,那好像是個能容納百物的寶貝,「喲,來搭訕的啊,我可沒有那功夫。」
裴述頓了下,還不等他出聲,那女子便從袋中拿了一堆瓶瓶罐罐放於手中,抬了抬下巴,對他說,「那兒有個石頭,你去那兒坐著,我給你上藥。」
裴述忙擺手,「額……不用……」
「你那傷這麼嚴重,要是不上藥止血,你怕是還沒到下山就流幹了,好不容易救下來的可不能半路給我死了。」
裴述頓了下,妥協地坐在了她說的石頭後面。
身後的聲音窸窸窣窣,還有一些瓷器碰撞的聲音。
肩上的力道讓他瞳孔一縮,回頭不可置信地說著,「不可不可。」
她倒未想那麼多,「有何不可的?醫者眼裡無男女,快些吧,莫要誤我時間。」
聽到這話,裴述也覺得自己有些矯情了,抓衣服的力氣慢慢鬆了下來,任由她動作。
衣服被一層層撥開暴露在空氣中,歲晚看到他的後背時頓住,那背上竟有數十道傷痕,有許多年前的舊傷,也有不久之前的新傷。
本就是路人,她也沒打算問那麼多,拿著藥撒在了他的傷口上。
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的冷意變成了撒在傷口的刺痛,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他握緊了拳頭,頭上冷汗直出。
「喏,這個給你」,白皙的手腕伸到他面前,掌心中是一塊飴糖,「雖然沒有多大的用處,但是會轉移一些你的注意力。」
裴述道了謝便將那糖握在了手心。
「你這人真是奇怪,為何以面具示人?」歲晚還是忍不住閒聊,挑了個她認為最無礙的話題。
裴述抿了抿唇,胡謅道:「臉上有傷,太過醜陋,怕嚇到別人。」
「這樣啊……」
她的動作很快,從上藥到包紮只一會兒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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