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位女士來說,議員的身份和應盡的義務已經是凌駕於一切感性衝動之上的本能,哪怕到了這一步,她率先想到的仍是自己的在公眾面前的完美形象不可受到任何影響。
……而且自己真的還能算是正常「公眾」嘛?晏秋戳了戳膝上趴臥的觸手,饒有興趣的想,自己這一步棋算是下對了。
這個女人,看重自己遠勝於一切。
此前晏秋還稍稍有些擔心過她會不會秉持人類大義,是個什麼潛在的人類理想主義者,比如說看見「真相」的那一刻就會把她移送去聯防署……但現在一看,這擔憂沒什麼必要。
一個臨走前還要考慮自己的形象、極限壓縮自己,只需要十五分鐘就能把異常消化完成回來準備繼續和她聊天的人,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果不其然,十五分鐘後,阮慈無比精準地重新出現在了晏秋的面前,她換了身同色調的衣服,頭髮似乎也有重新梳理的痕跡,只有臉上的微笑不動聲色,神色從容依舊,甚至比臨走之前還要多了些微妙的光彩。
一種……大概名為野心的光彩。
晏秋看著她,輕笑起來。
「您似乎並不怎麼害怕。」她說的意有所指,而阮慈很大方的嘆了口氣,坦然應道:「要是說一點害怕都沒有,那絕對是騙人的——畢竟被吞沒同化的不是什麼普通人,而是上庭區唯一一位三級監察官,這某種意義上,也許可以代表人類早已一敗塗地。」
「但隨即我又想,恐懼有什麼價值呢?我既沒有能力,也沒有立場,既然如此,與其浪費時間在這裡發瘋大吼大叫,不如想想我們還能做什麼。」阮慈揚起嘴角,看著晏秋的眼神甚至稱得上溫情與慈愛,可放在這樣一種環境之下,這種發自內心地慈愛之情,反而讓這女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不可名狀的隱秘瘋狂。
「……比如說,您之前和我提起過的事情。」
議員換了自己的稱呼。
「您受夠了現在的日子,想要徹底消失在民眾之前,安安心心的過自己的日子——要是我沒有理解錯的話,女士應該是這個意思?」
晏秋頷首,「是。」
阮慈若有所思,隨即點了點頭。
「那麼這的確是眼下最好的選擇,沒有之一。」
正值上升期的議員女士不希望自己的刀會可能被別人挖牆腳,身為人類的阮慈也不會想看到一個與三級監察官高度同化的污染源在上庭區行動自由。如今這位願意在消失之前最後幫自己一個小忙,那麼阮慈自然不會有什麼意見。
「我可能還需要您幫我去幾個地方,」阮慈略作思考後,平靜開口:「您要做的很簡單,保證這這些地方的污染下降控制在一個安全閾值之內就好,至於其他的部分麼,放心,無論是管理局聯防署,還是可能插手打擾的財團,都不需要擔心,我雖然只是個小小的議員,但在這方面多少還有點能力,可以保證能幫您處理得乾乾淨淨。」
「至於事件結束後,我也會為您安排好最合適的『退休地』,一定是符合人類認知的宜居區,不會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軟禁居所。」阮慈說到這裡,忽然一頓,又仿佛不經意間隨意問道:「您確定在這之後不會亂跑了,對吧?」
她當然也清楚,自己這麼隨口一問,不一定有用;對方隨口跟著一答,不一定真實。
但雙方都維持著表面上的風平浪靜,晏秋點頭笑笑,溫和應道:「自然。」
議員垂下眼睫,像是松
了口氣。
「那麼……」她遲疑幾秒,最後還是伸出手,神色如常地準備和晏秋握手道別。
「合作愉快,女士。」
第41章 讓我緩緩她仁至義盡了。
——妻子已經很久沒有回答自己了。
自卑,驚恐,惶惶不安……類似這樣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在林暮川的身上出現過,大概是此前晏秋給出的偏愛太多,而分散出去的衍生物也沒有再傳遞迴類似最初那種心愛之物被覬覦、被剝離血肉一般的驚懼痛苦,此時面對著她再次因工作失聯的情況,相當容易患得患失的林暮川反應此時卻是超出預料的冷靜。
她仍然是足夠安全的,因為她仍在「自己」的注視之下;
她又是不那麼安全的,因為她不止處於一個「自己」的注視之下。
沒辦法,從祂身上剝離出去的衍生物實在太多,他那時太恐慌、太倉促、太急切,生怕離開自己身邊的晏秋一旦看到其他比自己更優秀的存在,就會開始思考要不要放棄自己的這段毫無價值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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